我从来不看小说。但是今天我一口气看完了

单身__鬼族

早上从别人空间看到这篇小说，发来跟大家分享下，可能我泪点低，好几次差点哭出来
9 i( x) s, N% G0 L% [2 b- e　　这是我第一次去那种地方，有点紧张，老板见我第一次来，说给我找了个美女，名叫小丽。
- A- L$ Q2 f1 ]　　小丽推门进来，穿一件很薄的衣服，倚着门框问我，“可以吗？”
; Z6 i6 N( b+ A. v　　我必须故作老练，被不然被失足看扁了多丢脸，很久以后才知道失足的眼才是阅历天下，谁也逃不过。是人是狗，一丝不挂躺那儿，一目了然。
* D; \+ x: \+ d$ z　　我说，“就你吧，赶紧的。”
　　她就笑，带上门，唤我起来，铺了一层塑料单子的东西在床上，轻道，“你看你，那么急往上躺，你也不知道等我上来，多脏呀。”
4 x8 s+ ]4 ?7 f8 I: O5 D& x　　我一愣，“很脏吗？”
　　她就笑了，“第一次来吧？那么小，不学好。”
6 k! w( b. F: e) U1 T　　我脸刷一下就红了，想狡辩，又怕再被一语戳穿，到时更丢脸，于是转移话题，“你也不大啊！”　　她铺好床，把我放上面，“比你大多了，你得喊我姐姐。”
% V# F1 V$ Y9 E' x　　我更觉得丢脸，“少来了你。”
　　她很认真的盯着我看，说，“你也就十七八岁的样子，我大你五岁。”停了停，笑道，“叫阿姨我会生气的。”
　　她说很好听的普通话，听不出是哪里人。
; P) q: x- z7 ^" G　　她解我浴袍，我下意识躲了一下，她也一愣，随即想到什么，“那你自己来好了。”
4 @+ O7 {% y) N) b1 n+ d　　我想死的心都有了，这时突然恨不得我们并不是在做这种交易，或者是在校外遇上个心仪的人，或者是在网吧碰见个有感觉的女生。
　　“你叫什么？”我问她。
　　她脸上又有了惊讶的表情，估计来这里的雏子并不多，会问这种匪夷所思的问题的人也不常见，但她还是很快的回答，“丽丽。”
　　“一听就知道是假名字。”我说。
; p8 u) k: S) T; m8 R9 W+ _0 ^! S　　她忽然就把那薄纱给脱了，吓得我有点窒息，“你只有一个钟的时间哦。”说着把我按到了。
4 k' }4 K% J3 g9 f1 X7 v　　房间的灯幽黄幽黄的，像山中的柴房。冷气开的十足，小丽的皮肤如水一般凉。
　　我摸她，像冷藏的脂肪。几分钟，我就交了枪。
8 P, S' ]$ J+ b　　她用薄荷味的湿巾给我擦身体，我跟老年痴呆的病人一样，死鱼般躺在那里，脑子一片空白。期间几次想打个岔说点什么，可是发现脑细胞这会儿好像都射了出去。
　　她穿好衣服，把她携带东西的小篮子拿起来准备走，我始终没发一言。
　　走到门口，她回头看我，我俩对视了几秒钟，她噗嗤笑了。
/ W; n" t. }. l　　“看你那苦大仇深的样子，好像被鬼附体了似的。干嘛，不爽啊？”
4 k, A" m( ~$ `# @　　我也恼了，“你看过西游记没？”
/ `5 X7 v8 u! u+ ^6 r! D$ ^: ~　　“看过啊！”
  j# g: B% n: I% k　　“猪八戒吃人参果知道不？”
　　“知道啊！”
' m8 z' k* R0 r3 t3 T! a　　我想说我跟二师兄一样委屈，没尝出什么味儿的人参果就吃下去了，突然觉得这样好欲求不满的样子，话到喉咙又生生止住了。
　　“然后呢？”她站在门边，好奇的问。
5 `- P" y% }/ Q/ F　　没了，你走吧。”我泄了气，觉得这两百好不值，突然开始心疼钱了，我真没种。
' W1 ~% [3 e+ x3 |" ?　　小丽看了我几秒，走了过来，坐在床边，“再做要加钱的。”
　　“谁要做了！”我切一声，没好气催她，“你快走吧，我歇一会儿也走了。”
　　“真，的，吗？”她坏笑着，一个字一个字的点在我的敏感词上，手指好像甘露柳枝，洒在那枯萎的人参果树上，片刻又拔地而起了。
0 J6 ^9 O& J) P　　“我，我不做了，同学，哦不是，朋友还在等我呢！”我捂着那不争气的人参果树，羞红了脸。
1 [8 m( M  q& y* |5 }9 i; B　　她爬将过来，一手攥住人参树，在我耳边悄声说，“你叫我一声姐，我免费送你一个钟。”
9 a- z% y$ S0 L6 P5 K　　“我才不要……”
5 |5 c5 p8 M! B- I( {# Y. R$ T. j　　她手下力气重了点，我撑不住，
　　“姐……”
1 C1 Q" v* s6 z　　见我出来晚了，他们几个就问，“怎么了小祥，不会被保安抓了吧？”“这么久啊，迷路了么？”
　　我觉得酒劲上来了，自豪道，“做了两次！”
　　他们对视一眼，喜闻乐见道，“意淫一时爽，全家火葬场！”“洒逼，吹牛逼也得动动脑子啊，你当这里是超市啊，还买一赠一！”“临走还送你个打火机？”
　　然后大家大快人心的在街边狂笑不止。
. @* N" T+ S$ ^( w　　我有点累了，懒得争辩。脑中都是小丽乌黑的毛发，以及她背后幽黄的灯光，像一出京戏，在我的人生中拉开了短暂的帷幕。
　　相亲完了我就没再联系过小张，我妈不断催我，“多好的姑娘啊！你也上上心，别整天下了班就窝家里打游戏！我跟你爸这么大年纪了，就差你这么个心事儿没办完了。”
　　我一分神，空血的蛮王忘了开大，死在乱刀之下。
6 F7 S3 W! M. d" E0 A　　“知道了知道了，催催催，媳妇儿迷！”
　　媳妇儿迷是我小时候我爸常拿来笑话我的。那时候家里来了客人，就有人喜欢逗我，“你将来娶了媳妇儿，是跟你媳妇儿过，还是跟你爸妈过啊！”
/ l- F2 e/ K$ B4 _4 I. y* g- C　　我说，“跟媳妇儿过啊！”
3 F. T' \8 ~& ~5 ?( m　　他们就一起笑话我，“媳妇儿迷啊媳妇儿迷！”
( i4 g: s+ C* |( s( x　　这个笑话一直到我长大了也没理解，这些长辈结婚后不也是和媳妇儿过的吗？也没见谁带着自己老爹老娘一起过的啊，怎么着就我自己是媳妇儿迷了？
9 {8 p; m$ a# l) h1 M* {　　我给小张发短信，“等你有时间，一起看个电影吧！”然后继续带兵线，拆塔时，手机响了，对面过来两个英雄，我扭头就跑，躲进草丛，回了城，身上的钱刚好出一把红叉。
' ~, B! J7 q: R+ [　　“你是谁啊？”
　　我啪啪回过去，“小祥。”然后拖着我饥渴难耐的大刀，传送去了没人防守的下路。带过去兵线，拆了塔，又绕过去，打了龙，手机才姗姗来迟的响了起来。
/ e7 z6 S1 ^  B% L7 o( i# _　　“呵呵，这个周六下午吧！”
　　“好。”
　　那次之后，我就养成了攒钱的好习惯。我爸见了，夸奖道，“媳妇儿迷学会存钱了啊，还没上班就寻思着娶媳妇呐！”
/ q/ J7 j% g5 \- x2 L　　我嘿嘿讪笑，心里磕了一万个头。对不起爸爸，我悉心攒钱是为了护失足的。我不是媳妇儿迷。
* W: e. {  W; ]( P+ n+ `. o　　再去那地方，从一开始的陌生感，夹杂着隐约的恐怖感，竟然有了一种亲切的感觉。
　　我问吧台，“小丽在不？”
　　吧台冷冷道，“这里只售公共浴场套票。”
　　上次是同学交的钱，我也不清楚是怎么个环节，匆匆交了个通票钱，潦草的冲了个澡，便上了三楼。
  r: e7 d3 I! [7 \　　门童唱，“三楼贵宾一位——”
, n& r) `" |) V+ j　　立马有个勤快的服务生跑过来，年纪和我约莫大，热情道，“先生有指定没？”
6 X8 V3 L1 R3 ]　　我觉得三楼和一楼这么一对比，的确有天上和人间的区别。
* k( W/ B9 X& x1 r　　“小丽，比我大几岁那个。”我比划道。
0 i" @' S8 s- J　　服务生做了难，“先生，咱们这儿叫小丽的有好几个呢，而且好像都在上钟，您知道她的牌号吗？”
　　我茫然的摇了摇头。
　　“那要不您先到房间等着，一会儿小丽下了钟，我让她去找您。”
% E+ g9 ?& o: \! G! D　　“也行。”
- e% }1 h2 a2 r! g/ n6 H" Y　　“不过您进了房间就要开始算钟了，45分钟到了您就得出来了，要不您换个试试？”
　　“不了，我就等等吧，你尽快。”
; [& t, T5 w# t3 w7 E, m　　“好好！先生里边儿请。”
9 Z8 f$ d9 Q$ a　　是和上次有些方位不同的房间，装饰布置都一样，灯光有久违的熟悉感。
　　我记得小丽的话，不敢乱往床上躺，就在那儿直挺挺的站着，腿酸了就溜达溜达。冷气还是很低，好像故意要把人冻跑似的，我找了找，却没有遥控器。
　　过了会儿有人敲门，进来个女的，我看她，她也看我。
! `4 P9 K* m) ^" L5 k' I, B0 v　　“可以吗？”她问我。
7 m9 j( _5 c( h. a. `8 A　　“不可以。”我回道。
7 {/ I6 Y- M8 M( B) Y　　她讪笑一下，转身过去的时候变成了厌恶的神情，带上了门。
　　又过了一会儿，又进来个女的，问，“可以吗？”
% o/ d) g9 D/ K" S" u; ^( O: X　　我问她，“你叫什么呀？”
　　“小丽啊！”
- y3 Z& @, v) F' S* k: k　　“此小丽非彼小丽。”
　　“什么？”
% j& N1 e1 d+ X# W2 S- A　　“对不起，我在等人。”
　　“什么玩意儿，切。”
9 {2 a  p: z! C& G: G  [　　墙上有块老旧的表，我心想该不会是暗喻老表子的意思吧？又琢磨了会儿，觉得店长没这么内涵。突然发现，我的时间好像不多了。
　　一股巨大的失落感扑面而来，席卷着包裹着我，像是从梦里无限的坠落，被抽干了力气。
　　我蹲下来，难过的想掉泪。
. }8 {( Q$ h6 p8 O% j　　二百块，我攒了他妈两个多礼拜。抽他妈红梅，喝他妈白开水。就这么在这憋屈的小屋里，傻了吧唧的站没了。
　　一站没。
　　我小时候学过的古文全冒出来了，什么塞翁失马焉知非福，什么齐家治国平天下，什么老而不死是为贼也。
9 W+ O9 t8 j8 |* M' e　　突然高秀敏彪呼呼的在我脑子里冒出来了，“你此刻就是给我们喝云南白药，也弥补不了我们心中的创伤。”
+ N8 L0 H! d( Y7 w- i" }. y* z, K　　我蹲在那里，傻呵呵的笑出来。
; u; y' r+ O" G4 q: y　　门又开了，她好听的普通话在我身后问，“可以吗？”
　　我扭过头，像至尊宝一样蹲在那里，眼里可能还有泪花。
　　她惊倒，“她们说来个怪人，怎么是你啊！你蹲那里干嘛？”
　　我觉得自己像小溪汇入了大海，枯木扎进了森林。一股委屈顶风冒雪的冲了出来，我差点没憋住，鼻子酸的要死。
; o; A& \3 X, C2 F2 \& e' i　　她想起什么，“你的钟快到点了吧？”
　　我突然被戳中泪点，眼泪扑哧扑哧掉了下来。
$ R1 d* @3 }4 l6 t3 X" o$ b! v　　她吓坏了，把小篮子丢在一边，扶我坐在床边儿。“哎呦好弟弟，怎么了这是，有什么不开心的事儿吗？跟姐说说。”
5 p/ N, [* ^+ ]5 a8 P7 G# _　　门外服务生敲门，“还有五分钟啊！”
　　我再一次霍金附体，瘫痪在那儿，越他妈想告诉自己别哭别哭，越他妈哭的厉害。后来我每逢回忆到这天，都由衷羡慕夏侯惇真汉子。
& j, E- a" K) m5 P7 }2 ?　　小丽说，“哎呀，你赶紧的，要到钟了。”
　　我摇摇头，鼻涕甩了出来，她赶紧拿湿巾给我擦。
' G+ ~8 U/ Z- t& G0 i% U) @! V　　“不了姐，我就是想来看看你，想很久了。”
+ L9 l8 e' S' i7 ?5 E8 W　　她给我擦鼻涕的手停住了，看了我一会儿，“真的？”
　　我的嘴被湿巾堵着，有清凉的薄荷味，让我想起她上次给我擦身体的样子来。她依然穿着那件薄薄的衣服，在灯光下看不出是粉红还是大红。
; D% H6 P9 ^0 u) ?　　我不争气的又人参树了。
　　浴袍很松，她轻易识破了我的谎言，却笑道，“弟弟真好。”
　　我必须男人一次。我警告自己，话都说这份儿上了，要是敢做，我就自宫！
　　我接过湿巾，自己揩了揩，站起来，“到时间了，下次再来看你吧！”
) `, Y9 v8 b/ O3 l5 E　　说着我就想往外走。见到了小丽，突然觉得那两百块即使没用在了刀刃上，起码也算是物尽其用了。心疼的感觉不翼而飞，我心情又好了起来。
' F3 m" _5 [4 v6 T5 N  }5 ^　　“呐，”她叫住我，“你给我你的手机号，这周六下午我给你补回来吧！”
: }' f/ L2 {( _; [　　我冲口欲出，可是又仔细想了想。她该不会讹我吧？找几个黑社会把我绑票了？还是拍下照片管我要钱？
　　见我杵在那儿，她似乎看透了我的心思，“要不这样，我给你我的，你要是想，就找我，时间地点你定。”说着她翻出一只笔，撕了张纸条，写下个号码给我。
' B: V6 h! H; A, [5 `5 b　　“小弟你能来看我真好！”出门前，她浅浅笑道，有说不出的万种风情。
$ `$ E, k. F/ o+ P8 P( i　　晚上我握着那张纸条撸了好几次，每次都意犹未尽。
　　她冰冷的皮肤，冷藏的脂肪。还有出门前那回眸一笑。
3 e# z0 e5 {- G0 }% x% d　　我给她发短信，“还是我请你看电影吧！”
　　她一直没回，直到我沉沉睡去。
3 M$ L" |2 B; v# w5 T9 k　　我觉得她像敷衍小孩子一样，把我哄了出去，免得我在浴场惹是生非。
$ ^) {/ g" J- i) y0 H! d　　可是又想到她对我说，“你能来看我真好”，又觉得那不像是在做戏。
. v  F+ J* p- {1 z( j　　戏子无情，婊子无义。也不记得从哪里听来这话，反反复复在我梦里出现。
4 t- E# @) h* l, W/ ]8 P　　第二天醒来，她的短信平静的浮现在屏幕上。看时间，是凌晨三点半发来的。
　　“看电影的话，就礼拜二下午去呀，半价哦！”
　　我兴奋的从床上翻起来，他妈的，他妈的！谁他妈说婊子无义的！
　　突然觉得，这样叫她，好像很过分的样子。
　　我们约了时间，在影院门口碰面。
& O$ n/ h2 w) ~/ X8 X: n　　我跟家里说同学过生日，要了一百块出来。买了两张票，又到肯德基买了点鸡翅和可乐。
1 W$ Z+ a) V0 @6 X! C　　我在那里等，下午两点半，三点开场。迎面的和逆流的，是面貌各异的人潮。我忽然担心会不会不认识她。
　　每当觉得有人像她时，便竭力张望，做出翘首以盼的样子，希望她能发现我的存在。当那些面熟的人面无表情的从我身边走过时，一次次加重我的失落感。
6 v/ l- i8 c6 Y　　等人是世界上最煎熬的事情，尤其是在不确定对方是不是会来的前提下。
　　向我一样早来一会儿会死吗？

# p6 }6 X  Q1 ~7 A# V会死吗？会死吗？
9 T! @; C# I3 x- Q7 d3 P5 Y- d" |/ n　　两点四十五，小丽提着一塑料袋东西，同样东张西望的向我走来。原来我一下子就可以认出她来，在没有昏暗的灯光下，在烈日炎炎下。
　　她穿的很素净，阳光下看起来和普通女生没什么区别。
# p" r" y% v8 B& |　　谁也不知道我现在正在和失足约会。
1 b& }4 T) ?& p+ _3 a5 P, K/ A　　要是被人知道了，我这辈子就完了。
, t% G# y2 b% b; [/ K4 z% ~　　那些护过无数失足的人会跳出来，大义凛然的指责我，说我破坏社会道德，说我影响构建和谐特色社会主义，说我第73条，说我丧心病狂。
　　我突然有些害怕了。
　　小丽看见我，走过来道，“你买东西干嘛呀，我带了些吃的了。”
4 X$ E6 c& o: Z0 U　　我扬了扬那包小小的肯德基，“走吧，快开场了。”然后心虚的很，生怕碰见熟人，好像全世界都知道小丽是失足似的。
　　进场的路很短，可是却觉得一直被别人指指点点。
　　小丽不说话，与我不近不远的走着，她好像能察觉到我的心思。　　于是她不闻不问。
. i9 \0 P) j0 Y　　我觉得小丽这一点挺好的。
　　看了一场奇怪的电影，人也寥寥无几。
　　期间小丽起身去洗手间，我问她，“需要陪你么？”她笑笑，“我去去就回，你乖乖等我啊，不要乱跑。”像是在哄小孩子。
　　后来我一直想牵小丽的手，离我很近的扶手旁。
+ D$ P: Z1 W  n0 @0 z- D　　可是我很没种，努力了几次，都不了了之。
　　我们明明连那种事都做过了，为什么连只手都不敢牵？
; b, z5 n/ B, v* R5 \& B　　我刚要发狠，举起的手又僵在了半空。我好像听到背后有无数的人在指指点点，说三道四，交头接耳，冷嘲热讽。
　　我终是没敢牵她。
- b- D3 k8 I) i　　散场后，转出门外，进到熙熙攘攘的人群中。
9 ^* a& i+ P% v7 e% Q　　我们带来的零食基本没怎么吃，而天也将要暗了。
　　“去吃点东西吧？”我说，“那边的成都小吃的盖饭很好吃的。”
3 c% l" z* L, A　　小丽犹豫了一下，我突然意识到天一黑，她就要上班了。
　　一股厌恶感油然而生。
　　可是我又想她答应我。
　　小丽说，“不去外面吃了吧，又脏又贵。”
　　“不贵啊。”我盘算着两张半价票买完，又买了点鸡翅，剩下的十几块钱还是够我们俩吃一顿盖饭的。
% @6 Y0 O5 `$ ~& O2 K3 P　　“总是不干净嘛。去我那儿吧，我给你做饭吃。”
　　“你会做饭？”
　　“很奇怪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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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o' O$ T! F1 g0 I. V$ U  Z她租了间民房，在靠近汽车站的附近。
6 h; X2 a7 `7 |0 |$ ]& t　　屋内也出乎意料的干净，物件不多，但都井井有条。
" ]) }9 Z  ^8 ?6 L　　小丽炒了两个菜，焖了些米饭。菜很清淡，是从来没吃过的味道。
　　席间我们都没话说，气氛一度尴尬的要死。
9 O1 N5 _) F6 t- z5 ]: V　　家里没有电视，只有一台旧的笔记本电脑。小丽放了音乐，收拾碗筷。
  L* x. d8 {% ?' R( b　　“我帮你啊！”
　　“不用，你玩儿电脑吧，这哪是男人家做的事。”
　　这话我喜欢听。
　　她手脚麻利，一会儿弄好了。房间里除了有淡淡的饭菜味，其他好像都没有出现过一样。
　　我机械性的打蜘蛛纸牌，小丽在我旁边看了会儿，跟我说，“诶，现在还想哭么？”
9 z& I+ _5 ?9 V% V* U　　“……提这干嘛？”
　　“你要是哭出来，我就安慰你呀。”
2 T/ B; J/ e* V& B　　“我才不哭，有病啊。”
; f( V, h7 l" F; V. `　　“真的？”她用手撩撩我的大腿，那颗小树又旺盛起来。“你弟弟比我弟弟诚实。”　　“去你的。”
　　“叫声姐就给你做。”
- C3 \4 d' ?+ _　　“我不。”
　　现在呢？”她的手伸了进来。
　　“真的可以？”
　　“叫不叫？”
. k! P3 s* m. f& N　　“别说姐姐，婶婶我也叫得。”我把本子放在床头，向她凑去，她吃吃的笑。
* I8 V% B4 N2 @8 F& _1 a　　那身朴素的衣服，被我笨拙的剥。
* c* ^" S% F. J7 r/ ]2 b" D　　时而卡在这里，时而卡在那里，断断续续的。
　　小丽始终保持着那样的笑容，好像鼓励般似的。
  r& ~) r6 p( \3 l: I　　终于在胸罩的扣子上卡了壳。
+ E& `  }- G1 N, `　　我像个稚嫩的坦克维修师，满头大汗的精修她背后的铁扣。
# c& }9 B2 q; _　　小丽的颈间传来淡淡的发香，皮肤上是沐浴露的味道。
# W1 a9 `5 S' v& @, Y2 v; f　　又或者是香皂，白色那款的舒肤佳。
　　我怕气氛僵了，便凑过去想吻她的嘴。
9 H+ y6 ~, d1 c( ^) D　　她却躲开了。
我本能的楞在那里，她就趁机笑着解开了衣扣。
　　我魂牵梦绕的冷藏脂肪，雪白的跳了出来。
$ w! v- @3 u' B, u7 X% f* |" b" \　　我摸摸，像小时候玩过装水的皮球。想去亲时，又被她轻轻挡住了。
: O# Y4 Z, x2 B  a　　“只可以碰，不可以吃。”她在我耳边轻道，然后开始解我的衣物。
　　“为什么啊！”
7 C- {' b8 F+ u2 l　　她没说话，但是她眼睛里分明写着，脏。
　　小丽把我轻轻放倒，找到小树苗，含了起来。
　　天花板也很干净，墙角没有蜘蛛网，是用了心打扫过的。
　　周遭的温度仿佛都静止了般，凝聚在小树苗的顶端。
　　我去看她的脸，认真的仿佛像小学生在做功课。
　　与第一次不同的是，她做的很轻，很慢，不像上次那般赶时间。
　　又或者，她并没有把我当成客人。
　　就像恋人般的，用心的照料。
　　生怕一不小心，就扫了对方的兴。
0 F% ~7 s7 S+ f% p6 N6 [# s  O　　一个人爱你不爱你，很多小事都可以看出来的。　　她牵着我的手，放在她那个地方。
; q" i7 d* |  G7 a; g0 [) Q　　和这个房间一样，那里似乎也一尘不染。
* E; f( d* ?, P5 g7 C　　“姐没给你准备小雨伞，不过姐这里很干净，你放心便是。”
　　我笑，“牡丹花下死——”
　　她打我一下，“别说这些不吉利的话，姐不爱听。”
: n6 m& Z- g1 h　　然后她扶着我，一点点了进了去。
  k4 H+ N+ b0 N- s2 _" v　　我贴着她的皮肤，一点也不冷。反而随着天气，越来越烫。
  w! o, O2 W9 w( Z8 y　　她喉咙里挤出的声音，尽量压抑着，仿佛怕隔壁有人偷听一样。
　　我想她这样，是怕我听到她的声音联想起她的工作。
　　还是怕我扫了兴。
　　我突然很感动。
　　想起一句台词，便问她。
　　不工作了好么？”
　　她一愣，笑的眼都没了，“你养我啊？”
　　然后她捂住我的嘴，没让我说下去。随着彼此的喘息越来越浓，小树终是坚挺不住了。
　　周六下午，还是三点的场。较那年来看，价格不知翻了多少倍。
　　我在海报前等小张，买了很多肯德基的零食。
　　天气不算热，有习习凉风拂过。周六的人显然比周二半价那天要多的多。偶尔有一身素衣过去的女生，就让我想起是不是小丽。
　　两点四十五，是小丽出现的时间，然而小张却不是。
　　我早就不会诅咒迟到的人会死了。
0 s9 I; D5 T% [　　一些率性而天真的东西，在成长的路上，走着走着就丢了。
  @' g' w6 w1 b, n, M　　即使某天强行捡起，再把玩时，却觉得索然无味。
　　两点五十四，小张姗姗走来，挎着一个很精致的小包，我觉得那里面很难放下什么零食。
0 c  p3 `9 n6 o+ h8 g9 f0 u　　“你怎么还买这个呀，多油啊！”小张见我第一句话，不是问候。
3 G; _$ t& j$ ^8 S: ]　　“没事，我自己吃。给你买了爆米花。”
　　“谢谢，那个我也不吃，膨化食品不好。”
　　“那进去吧。”
+ {5 [! N; L: ^! y; }% `　　“嗯。”
　　我们看最新的电影，特效与故事跌宕起伏，前面的人头攒动，与小丽那天的冷清形成鲜明对比。
　　我的手都是奥尔良的肉汁，使劲擦了擦，还是有点黏，像刚捏过屎一样。
6 [# o, }1 q- Q& M6 A/ |. y1 A　　我对小张说，“我去下洗手间。”
　　小张头也不回，“奥。”
; A8 ]; N+ l5 M& ]$ [' Z  S　　我站在那里几秒，便弓着身子退了出去。
　　洗干净手，回来不久，便想着牵小张。
　　画面一个转接，剧情陡然变卦，前排不少观众发出“唔哦——”的惊叹声。
　　我轻轻攥住小张，瞥着看她，依然没什么反应，认真的盯着屏幕，嘴巴也呈O型。
　　我在心里比划，不知这个O型，小树苗会喜欢吗。
　　散了场，我们已然是别人眼中的正规情侣，牵着手一起出来。
3 a$ p; Q7 b0 U5 [* N　　见她并没有想回家的意思，看来晚饭也得我请了。
$ A) r! |- U+ N2 L/ t　　“吃点什么去吧？”我问她。
　　“好啊。”
: G# }4 G1 |, s; |" x1 C( m+ R　　我盘算着她先前已经嫌弃过肯德基了，那么这个最划算的晚餐已经不复存在了。
　　“必胜客？”
　　“人好多的。”
　　“川菜？”
' `5 s" q  K' |1 M( H　　“口水油啊！”
　　“海鲜馆？”
　　“不正宗啊，都是冻鲜。”
* {0 }; l( x7 }　　我一肚子窝囊气。我平生知道的几家饭馆都罗列出来了，没一个你不嫌弃的。
# n* `" A* ?0 l0 R( g7 E　　“要不回家自己做吧。”
: E: r9 j6 K$ z/ W0 e. d5 q8 q2 d) ]　　“你会做饭啊？”她欣喜道。
　　“不会啊。”
　　“我也不会啊！”
3 Z! Q& n  L3 I　　“你不会做饭？”
+ r* ^& h1 k1 u% I6 A　　她惊奇的看我一眼，随即抛出一蔑不屑，“很奇怪吗？”
　　我可不想约会第一天就为这个吵架。耸耸肩，撇撇嘴。
　　“那你提议咯。”我无奈道。
　　“嗯……”她装作绞尽脑汁的样子，迅速说出她盘算已久的答案。
　　“去湖边吃旋转餐厅吧，那里的西餐蛮好的。”
　　西餐不会很油吗？
　　我没敢问。
) r5 O  j# }# t% H　　小张像是英国来的贵族人士，点一些我听过没见过的东西吃。
　　我很怕面对英文菜单把菜点成钢琴曲，于是叫小张帮我点。
- J$ k3 ]/ o* O( J1 d5 z( R( I　　“吃这个吧，意大利口味的，我蛮喜欢的。”小张点完，优雅的喝茶。
　　餐厅在湖面上缓缓旋转，四个小时走完一圈。很多鸿星尔克吃完出门口就迷了路。
　　像我一样。
: I9 i9 Q  ?# ^& e4 j　　餐厅的灯光金碧辉煌，映得我更像是尘世间的土鳖。
1 x6 Q  U* N2 O4 s% P% p6 d/ \　　不知道为什么衣服都觉得紧了。我觉得四周的人都在笑我。
　　然而事实是，谁也没兴趣多瞧我一眼。
　　包括小张。
　　她拨弄着手机，多点触控。好几次我咬咬牙，都没舍得买。
　　女生到底是怎么攒钱的？
　　她划的专心致志，划的全神贯注。我就坐在她的对面，病入膏盲般，痴呆的望着远方不经意流动的湖面。
　　“等结婚时让你家买个车吧？”出来后，我们在湖边散步，小张冷不丁这么说。
# N8 H( j' w: N" K5 K. ~　　我不高兴了，“一般来说，不都是男方买房，女方买车么？”
" h1 [) [( C* C. T2 L　　小张更不高兴，“你那是什么旧思想啊！该把你打回旧社会好好批斗一下！”
: b7 k  X4 z) u$ @　　我想把她一脚踹下去喂鱼。可是我妈那眉间的愁，又锁的我清醒了些。
　　没办法啊。没办法。
# `% G) ?6 N2 n　　谁让我是个一事无成的人，只靠这微博的家底，招摇撞骗找个大学生准备结婚呢。
　　“好啊，那就买个车。”我决定委曲求全。
　　“Mini
3 \! U' H( u# c. f　　Cooper吧！”
- q- m* |; F- K9 G( v　　我心里狂喊迷你mlgb啊，嘴上却说，“小点儿吧？”
$ e$ Z" k0 O7 j: m& ?) J　　“我开刚好啊，市区还好停车。”
" k" L+ x- L( n) @, ^% t5 z　　不知道是哪个王八蛋说的话，一直在我脑子里徘徊不散：
! j" x1 A+ a0 [$ L& a* E　　“每朵黑木耳心里都有个马尔代夫，屁股下面都有个宝马。”
3 b  {( n% ?+ T/ @  \2 @# A4 x) @* q　　哪怕是你妈的迷你宝马。
9 M4 a7 \2 j8 g& f0 B, W　　走着走着，就到了如家楼下。
　　“进去坐坐吧。”我坦然自若道。
　　“想什么呢你？”小张一下子警惕起来。
　　“你想什么呢？”
, _$ c. \6 E1 W3 [# Z
“我看也该把你打回旧社会去。”
　　“不早了，我该回家了。”
　　“真的不去？”
: m7 s9 w8 e/ c" Z/ W　　“神经！”
( N/ I  r  q& k+ Q2 x　　见她如此贞洁烈女，我只好送她回家。
　　睡觉前我本想撸一管，可是不经意想到今天的花销，小树苗一蹶不振。
　　病揪揪的样子。
1 J" Z, Q( A* H　　那天以后，我时不时给小丽发发短信，逐渐摸清了她的生活规律。
& t3 y2 |( W/ t9 {1 d% M4 R　　她一般凌晨三点下班，回到家收拾一下就睡觉，第二天中午起床。做家务，做饭，看看电影。下午要是天气好，会和几个姐妹逛街。晚上八点后上班。
: s. R8 s5 `1 H4 B　　那段时间恰好我有大把时间。学校刚毕业，工作又没着落。大人忙的很，常常我中午饿的醒来，家里却一个人都没有。
　　“我又被遗弃了啊！”我给小丽发短信。
　　很快她就回我，“来跟姐吃饭啊！”
0 _5 t- l" M9 C! B! b; R1 Y, k　　“光吃你怎么行！我请你吃成都小吃啊！”
　　“花那冤枉钱干嘛，快来！”　　我骑着单车，时而在机动车道逆行，对面的车呼啸而过，唱着嘹亮的喇叭。
　　也觉得夏天虽然热，却也不那么难过了。
　　小树苗蠢蠢欲动，心跳的砰砰的。
　　小丽屋里新放了一个紫色的方形小风扇，嗡嗡吹来夏天的味道。
　　“什么时候添了个大件儿啊？”我掂了掂，挺轻的。
　　“三十块，菜市场那边小店买的啊，好看不？”
$ i+ c, b- B* f7 _5 T& y) A. R　　“好看。”
　　小丽在厨房里忙活，青菜下了锅，呲啦爆出香味。
　　我站她旁边，看她翻翻炒炒。
% u& m) t. t' @8 E  ~, ]　　那只白皙的手，十几个小时前还握着不同男人的小树苗或者大树苗，而今正娴熟的炒着菜，像个普通的家庭妇女一样贤惠。
" X! }; H5 c3 C; N. J* z: [　　我突然想，要是小丽不是失足多好。
　　我在后面抱住她，小丽笑道，“想姐啦？”
- J7 _- d) z1 u; ?  D6 ?# ?) B( s　　“嗯！”
% T$ B. v2 m' f　　“想也得先吃饭，小孩子家家的，不能整天想这个。”
　　“那中。”
* y  _7 B9 ~3 G7 P　　直到现在回想起来，我都觉得小丽是个不可思议的人。无论她说什么，好像都是令人无法抗拒的提议。
; I  Z/ S5 ]9 V2 H1 U　　又或者，我很愿意听她的话。
　　可并不是所有吃过我小树苗的我都这样。
　　于是小丽是独一无二的。
" J2 j. Y7 h8 y  m0 q& L! [0 N　　她收拾碗筷，我像个小孩子一样在旁边跟着，问这问那。
( a, t6 J# p% D# a. U　　“为什么不装个空调啊？”
# m6 P3 x! q! \! d- \) y+ c　　“空调多贵呀。”
　　“一分价钱一分货啊。”
　　“又不是很热，我家那边比这边可厉害多了
　　“你家在哪儿啊？”
- V. Q2 q" b6 u$ w. V　　“你猜呀。”
　　“我哪里猜得到。”
　　“那就慢慢猜呗。”
　　“你直接告诉我不就完了。”
　　小丽停下手里的活儿，关上水龙头，回过身来看我，笑嘻嘻道，“那——可不行，这是商——业秘密——”
　　我心里一阵憋屈，火起来了，这样的话让我觉得她把我当那些客人一样。
, C# p3 ~  g9 L; L( a; N% F2 }　　“那算了。”我扭头就走。本想潇洒的摔门而去，可我的小树苗隐约嘶吼着叫我不要这样。
# e; V* m/ H! H: @　　于是我乖乖的听小树苗的，坐在床边生闷气。
　　小丽见了，便顾不得洗碗了，拿毛巾擦了擦手，赶了过来，坐我旁边。
　　“干嘛呀？发小脾气啦？”
! V6 x! G; l2 y1 L, ?　　“哪有。”
　　“哈，你看你的脸，都掉到地上了，还说没有。”
　　“去你的。”被她这么一说，我突然有点憋不住想笑场。可是如果就这么算了也太没种了，我必须坚强下去。
4 k5 K9 B% v& b5 J" o8 `& |7 r　　小丽的舌头勾着我的脖子滑了上来，直到耳垂，湿哒哒道，“吃饱没？”
　　“再不饱不就是猪了！”
　　“那可以做了哈。”
1 Y, {9 ^* |0 [* l　　她好像不太喜欢前戏，不喜欢我戏她，也不喜欢戏我。
　　她掏出小树苗，把头发挂到耳后，便俯下身去含了住。
　　往耳朵后面挂头发那个动作，直到现在我都觉得特别风情万种。
　　然而我又觉得她是在戏我了。吞吞吐吐的，就是不肯用力，口水声专业的像电视里一样。
　　她察觉到我在看她，便翻着眼看我，额头上挤出一些细纹。
　　她没有停，依然和我对视着。不一会儿我的表情就变形了，她又笑了。
　　小丽平时长得还算可以，但就在这个时候会显得特别好看。
+ g: X. `+ M4 i3 `4 i: v　　又或者是躺在那里，不做作的叫床时，微闭的双眼，盖着淡淡的眼帘。
　　也是好看的不行汉子，给人当媳妇儿生娃娃呀！”
: H9 s2 t/ e) l2 G0 R5 L3 l　　我突然又不高兴了。
　　见我不说话，她有点慌，想劝我开心，又不知从哪儿说起，冒冒失失道，“哎呀，我会一直记着你啦。”
# I0 V( _1 I* c: j7 c* M+ i　　我还是不想说话。
　　她放下苹果，小跑过去擦了擦手，又快速跑回来，小拖鞋啪嗒啪嗒的。
& M3 E) R" X- _- r2 X　　她跳上床来，从后面把我揽住。
# \2 n" h- n; \  V  T' G* ~　　“好弟弟，你别这样儿成吗？你那驴脸一掉地上，姐心里没底儿。”
3 F5 H* m: G. T5 ~- z　　“家里知道你做什么吗？”
9 i" Z4 s# v* a+ K" f　　“我有病呀！怎么可能让家里知道！我们村里几个约好了一起出来打工的。”
　　“都是做这个的？”
/ J1 e! i9 {, J. P　　“是呀。”
　　“你们村挺与时俱进的。”
　　“什么啊，一开始都是在工厂和私企，可是难啊，大家辛辛苦苦工作一个月，最后赚的工资勉强够自己生活，这哪里够呀。”
　　“然后呢？”
; ~2 U- Y: Q( |8 t; C　　“然后我们换了很多工作啊，去超市啊，商场啊都做过事，可是都差不多啊，辛苦的要死，赚的钱还是那么一丁点儿。”
: J& y$ k4 \% F! t2 D7 `' I% h　　“然后呢？”
# U" u2 d: [  a# H& p  e& K( Q　　“后来有人牵线，我们就去卡拉ok做陪侍啊。”
　　“坐台？”
7 R/ M) j; d8 R" c" U& h7 H　　“哪儿啊，也常有客人要求出台的，一般都是老板的熟人，不去不行。”
　　“毕竟出的少啊。”
8 ~1 Y4 M9 _& ]* }　　“可是喝酒厉害啊！我又不会唱歌，又不会玩色子，在那里不是被揩油就是被灌酒。”
: ?5 N1 B/ m4 _　　“所以后来就做这个了？”
* K. G( w5 S* h3 Y7 V　　“是啊，一开始都很抵触啊，谁没个脸皮良心。可是入了行才发现，其实这地方比外面干净多了。”
　　“你还挺幽默。”
  x* h" P0 l6 g$ u  k　　“是真的啊！这里有硬性规定，每个客人必须戴T，而且不能有任何体液接触，老板明令男服务生一律不许跟我们越界，管的超严的！而且每三个月还组织集体查体，提成也不错！”
　　“那……你跟多少人做过？”
8 X$ V4 _& _9 }9 [5 i1 q) G. `　　“啊？这个……”她掐着指头算，“大概一天三四个的，一年也就千把个吧。”
  [/ S5 s+ C4 k" X, x' p　　“做了多久了？”
+ R5 z1 W& |2 M2 j  G- B( W　　“快一年了呀。”
　　“快一千了？”
; S" M& x- Y8 Z  G　　“哎呀我又不是收藏家，哪记得那么清楚呀，大差不差吧。”她装作没好气的样子，“问这个干嘛？”
- I1 w' O7 F6 i) \　　我若有所思，“那么多次，可是觉得还是蛮紧的……”
　　她楞一下，扑哧又笑了。
* B+ G$ j0 W& f8 W, `) y% _% M　　又到了国考时节，小张报了名，天天往大学里跑，找图书室上自习。
　　我到了单位，沏上茶，
　　给她发短信，“近期有空的话就找我啊。”
　　临近下班时，她回，“好啊，如果考上了，你要请假带我去凤凰玩。”
* `! Y7 Q' L: f0 x. ]( P. f　　“凤凰？”
　　“是啊，很有名的，景色很美。”
　　“去过再去不就没意思了嘛。”
2 j8 l( a% y  i7 u) R/ y　　“要你管。”
　　“那就去咯，你好好考。”
4 s' ]* B" @. i+ `6 D/ ?2 a6 `- l* [
  M  T' u3 n4 _0 m" R9 y- ?“必须的。”
　　然后就断了茬，没了消息。
: W6 c9 ^0 t, q& L% D  [+ O　　回家后我跟我妈商量结婚买车的事儿，我妈说，“买个二十几万的不就挺好嘛，你看那小谁，挺大气的啊。”
" j( m6 ]8 a0 N7 l% [2 s( Q7 E　　“小张想要个小点儿的。”
4 o) @# X: v8 t3 _　　“那更好呀！”
2 N$ K, B+ Y4 T$ A" v　　“可是小了不见得就便宜，跟水果不是一个道理。”
& s! j) m- O/ {9 n+ \　　“那得多少啊？”
　　我懒得解释，开网页给她看迷你宝马。
. A% z" s: ~" y) k( [$ |　　“这么贵啊？这么一点点！”
; l. `6 e- @$ R3 {6 S) h/ t　　“是啊！海鲜就是比猪蹄儿贵啊。”
　　“哎呦呦，再想想，再想想。”我妈吓了一跳，嘟囔着去厨房做饭了。
) {% S9 j, G/ O1 E8 }　　我开LOL，进弗雷尔卓德，打了起来。
9 x/ d# z! q8 Y% t4 f　　那时问小丽，“你一个月能赚多少钱啊？”
　　“不固定啊，有时候偷懒，不去上班，就少一点啊。”
　　“少一点是多少？”
: I' }1 J* H" h* T) F6 L8 u　　“一万块总是有的。”
5 i' |* \) J8 |; m; u2 b- p9 f7 y0 T　　“窝巢！姐，我不管，你快带我入行！”
　　“哈哈哈，小祥好好学习，姐养你。”　　“我毕业了都。”
　　“考大学啊！”
　　“我不能考的。”
9 ~' i: p4 q+ N% w　　“为什么啊？”
" T: I2 A; v3 ^/ ?' Q* n" ]　　“身份啊。”
1 e8 W0 L+ D7 R　　“嗯？”
$ s: V8 a3 {( p1 l5 B. W　　“就是说，我不是正规高中生，不能考的。”
　　“怎么这么多条条框框，烦人！”
& W- {* S( y) s9 f2 m　　“就是说呢。”
　　“那就找份工作，踏踏实实做呀！男人跟女人不同，只要努力，就能出人头地的！”
　　“姐，你真是个大明白人！”
　　“一直都是！诶，手别乱动，昨天做过了，今天要休息一下！”
　　“我生猛的很，姐你尽管拿我开发新型技术产业，弟弟我万死不辞。”
　　“滚开啦你。”小丽笑着推开我，我又欺上去，她半推半就顺从了。
# U  k# Y: k1 i" V　　做完后，我从床头把烟抓过来，小丽挡了一下，“做完就吸烟不好的。”
: r) |, e- w0 ^) @3 E　　我“啪”把火点上了，小丽白我一眼，光着身子跑去客厅，把烟灰缸拿来了。
　　“晚饭我回家去吃啊。”
! ~$ |9 r& D5 i( m7 ~# k  s& ^　　“好啊，我收拾一下就去上班。”
. B/ D; o( D8 z! x* ?* H1 B7 o2 S　　“今天这么勤快啊？洗心革面，重新做人了啊？”
　　“哪儿啊，要挤公交车，很麻烦的。”
( k2 _! N- V/ Z9 _　　“你这一年下来十好几万呢，买辆车啊。”
　　“是这么想过，可是舍不得啊。”
; A" z, E. ~0 _7 @- N$ M1 b　　“想过什么？给我说说，我懂点车的。”
　　“小祥无所不知啊！”她真心夸我。
+ t/ g7 e8 x5 V# C0 m　　“我在职校学的就是汽车维修我会到处说？”
　　小丽爱怜的摸一把我的脸，“那你可别笑话我。”
　　“我笑你干嘛。”
　　“我啊——最想买的车，是那个吉利自由舰，四万八，黑色的。”
　　“挺好啊，怎么想到要买这个？”
7 ]! k* e; u/ ^# X6 @' a7 T! _　　“没出来前，在老家街上，偶尔会看见这个车，印象很深。”
　　“你那儿是有多穷啊！”
6 x( d% i' n( L: Q* K　　“跟你说过了呀，很穷很穷。”
  C# {" R/ E% B- z& p; C2 F　　“这车还行吧，买个雪佛兰的小QQ不更适合你么。”
/ `& H( V: e$ l　　“不呀，我那时候发过誓，等我以后有钱了，就买个一模一样的开回去，给家里长长脸。”
2 J0 Z: F+ f* L( I: y　　“那就去买啊。”
　　小丽不说话，陷入了沉思，认真想了半天，“再等等吧。”
　　这天我下班早，突发奇想，去接小张下课。
6 a. v# @! j9 \　　我没上过大学，不懂得什么是象牙塔；可是进来后，明显与外界的气息不同。
　　也可能差不了多少人情世故，但终归要干净一些。
, r; |2 H9 g, Q- U: o# ~　　我穿的比较休闲，像几年前与小丽在一起时学生的样子。挨个问路，找到了图书馆。
　　不时有三三两两的情侣与我擦肩而过，我本想找个台阶坐下，又怕被小张看见不雅，就站着抽烟。
1 A+ x% b+ T, n$ L7 ~　　11块的南京买不到了，我升了点档次，在15块左右徘徊，可是没有一款可以让我再一直吸几年。
　　就觉得大学生和我们职校生也差不多，都没有中学时急急忙忙赶路的情景。人们三三两两，不紧不慢的走着，与世无争的样子，丝毫不曾觉得这个社会已经张开了血盆大口，虎视眈眈的在这圈围墙外盯着他们。
* F* V, R# v( f; o" T5 E; i　　趁着年轻抓紧享乐吧。别跟我一样投身建设社会主义的浪潮中去了再追悔莫及。
　　约莫半个小时后，小张和一个高个子男生并排从楼里出了来。
　　他们说说笑笑，经过我的身边，并未发现目瞪口呆的我。
" ^+ F( p- ^8 J- L+ T, U　　所以说人一定要长得突兀，哪怕丑一点，也得要你的女朋友和别的男人一起走路时可以一眼发现你的存在。
　　“小张。”我轻声唤她，她并未听见，依旧在那个有说有笑的世界里。
3 t7 S$ ?/ y- D& W; b　　上个自习而已，有那么开心吗？
" Q" `7 {) ]( m　　“小张！”我提高声音，觉得有些难堪。
　　她一惊，回头看我，“呀，你怎么来啦？”
　　那男的对我点头微笑。
　　“今天下班早，特意来接你。”
) P/ S" b2 ~% p+ n! h  W  Y8 b* E　　“这么好啊？”小张落落大方的介绍，“这是我学长，也准备考试呢；这是我朋友，小祥。”
  e) R( W1 @- v* `　　学长对我点点头，一副女方家长的样子，高深莫测的表情，看不出对我是满意还是嘲讽，脸上是播音员般的笑容，“来接小张啊，好，好，那我先走了啊！”说这话的时候一直对着小张，说完后又对我点了一下头，便扬长而去了。
　　我和小张站在原地，僵持了几秒。
　　学长的背影混进来往的学生中，继而不见。我觉得他像成功偷吃了炊饼的西门庆，留下我和金莲在这里面面相觑。
3 I2 V7 p: Z7 Y  M& N5 u$ L　　“今天犯哪门子邪劲儿啊，想起来接我了呀。”小张盈盈笑道，丝毫不为炊饼之事耿耿于怀。
! P& D* q+ g" a0 v' W7 p, g; w2 y　　“想你了嘛。”
7 N% g; ~  |& g* ^& n7 h; `, V+ @　　“那陪我走走吧，学了一上午，脖子都酸了。”
8 g( H' ?0 r+ k　　“那个学长也考公务员啊？”
　　“是啊，志在必得呢。”
　　“他家里是干什么的啊？”
　　“你管人家呢！”小张不悦，像护犊子的母鸡。
　　“先去吃饭吧。”
  B6 u# e1 }/ N4 ~  D8 F　　“好啊。”
9 ]* k* N5 m8 f+ V6 \  L9 k' u　　“去哪儿？”
　　“你说啊。”
9 |$ _1 A& Q; {1 h# s　　“我想吃成都小吃。”
: u4 }0 \; N9 j' ]3 l5 t　　“那多脏啊！再说拆了多少年了都。”
　　“你也吃过啊？”
　　“怎么没吃过？”
* ]. t: R" A9 L/ i' M; A　　“上学那会儿？”
5 t  T+ p( q, A: m. i. G- `5 B# ^　　“是啊。”
8 \) V/ J3 B+ [4 ]. F　　我就不再问了。
　　在我的印象里，成都小吃是我们那一代情窦初开的穷逼，能带女朋友吃得起的最好的地方了。
5 e6 d4 Z& `9 f' B　　出校门不远便是站台，这时人不多，我本想和小张坐公交车的，她张手拦下一辆出租。
　　“去湖边那个旋转餐厅。”小张好像女皇，居高临下的指挥师傅，优越感十足。
1 h+ Y0 d. W1 Z; B9 i　　她从包里拽出两条耳机，塞给我一支，是个清凉的女声，唱着幼稚园的儿歌。
  x" `* B' e8 W+ B  q- R& ^* e7 C! n　　“范晓萱？”
0 l. `( x5 E0 H/ x- M# J6 o# w　　“什么啊，陈绮贞，真是的！”小张很不高兴，好像我间接侮辱了她的人格一样。
5 p' E" I9 N8 E( p% y　　过市中心时塞车，儿歌让我昏昏欲睡。
$ s' c0 Q  \. e" `　　惊蛰后的春光总让人有游园惊梦的错觉，半睡半醒间，不时想起小丽。
' V2 A5 Z: w+ m9 n/ V& K' w　　小丽一直素面朝天，跟街邻关系都很好，没人知道她是做那个的。
$ Q. `0 ?* J3 p0 B, Z　　“小弟你来时在路口小卖部拿个西瓜来啊，钱我给过了，让他冰上了。”
　　那光着膀子的老头，胸前两陀咪咪松软的耷拉着，象征着往日的雄风日薄西山。
　　他很和蔼，笑眯眯的，不住夸我，也夸小丽，好像把我们当成了恋人。
! v2 M! |, i! {# W( e  O; q　　我也高兴，又买了两罐冰镇可乐，一包红梅
% N. e) v+ N& E; o小丽见我掂着可乐，埋怨道，“不要总是喝饮料啊，没营养。去洗洗手吃西瓜吧！”
　　我就听话的把可乐放在一边。小丽见袋子里还有包烟，拿出来放一边，怕给潮了。
" [+ ^* V+ S5 a6 |7 x" ~  N　　见是软包红梅，便没说话，径自出了门去。
　　“干嘛去啊你？”
9 Z( U/ E* d  q( R! H　　“忘了点儿东西，你先吃，我就回来。”
6 n" V$ @( g8 n* E　　我吃了两条边角，中间大的给她留下。小丽回来后又埋怨，“那么大我怎么吃呀，你帮姐吃了，姐喜欢吃小块的。”
" T% O; _8 z9 S' I" Y+ M1 `* f　　然后不动声色的扔了一包南京在桌子上。11块那种。
1 ]( o, M4 M7 b; a/ x' }- Z+ V! Y1 j9 v　　“怎么又买烟去了？”
　　小丽吃西瓜很小声，吐籽的时候也用手挡着，一粒一粒抿出来。
　　“抽烟本来就不好，还抽那么破的——以后抽点好的，少抽点。”
　　我这一抽，就是四年。
　　吃过饭，小张要去逛街。我本来不想去，可是无意间想起那学长，便还是陪着去了。　　小张在我旁边走，时不时走到我前面去，在商场里小张惯用一种趾高气昂的神色，就像来了里面的小S

' s/ j. S2 p% ~2 {摸摸这里，拽拽那里，眉宇间尽是嫌弃的态度。
　　服务员唯唯诺诺的伺候着，也不知小张的来历。若不是我这土逼在旁边衬着，估计服务员会更惶恐。
　　一路挑三拣四，小张在马克华菲前停下。服务员快步赶过来问有什么需要。
　　“你去试试那款西装。”小张犹自未从上帝的角色中转换过来，对我也颐指气使。
　　我向墙上瞄去，是那种韩款的修身西装，亮面的，在日光灯下灼灼生辉。
　　我手心都是汗，完全没有星矢遇见射手座圣衣的亢奋。
　　那种超出我生活范围外的事物，一概会引起我的不安。
　　我穿惯了了新郎希努尔，觉得挺舒服的，也从没想过换什么牌子的衣服穿。
　　而且我那吐了吧唧的皮鞋和薄毛衫，无论怎样看也不搭这高贵的西装。
　　还有我那瓮声瓮气般的衬衫。
; S4 m$ P! u/ |) U  c* a  y( {. U% m　　最主要是我这张城乡结合部的脸。
# N& ~( d* B$ T2 O. ]# H2 R　　“我不要啊，又不好看。”
6 @$ `! ~- V& \$ @( b% h8 w　　服务员见我诋毁他们的衣服，便跳出来站在小张一边，巴拉巴拉介绍这衣服多么多么好。
+ t$ ~: g3 M) ], i( C3 q1 B6 V　　我最怕这个了。就像很害怕去现在的理发店一样，进去坐下就要承受剪发师的百般嫌弃和万般推荐，弄得我毛骨悚然坐立不安。最后只花15块剪个头的话，全理发店的人都用仇恨的眼光目送我离开。好像齐声在喊，快滚回乡下吧，你这土狗！
8 O: x, j4 a/ b$ e& O2 f　　小张下巴一点，“就让你试试，又不买。”
　　服务员殷勤道，“先生试衣间在那边。”
# u" Y* E& j' K; X5 E　　我突然被激将，横了心，“我不要！”
　　小张好奇，不明白为什么我这么苦大仇深，“为什么？”
　　“因为不喜欢。”
& f  _$ V0 i6 j2 N( l9 b  J9 s& H　　小张眼里黯淡一下，随即抛出一丝不屑。
4 f! D$ g# V  W. {　　“哦。”
　　小丽家外面有颗梧桐树，有风过时，便传来沙沙的声音，继而带着那夏天的味道，铺满房间。
4 c+ A  K: E- Y7 G　　一开始见面的主题就是把我的小树苗弄枯萎，时间久了，小树苗的游戏只成了点缀，去见小丽成了理所当然的正事，在我百般无聊时，在我自己在家时，在没有朋友约我玩时，去小丽家成了我唯一的乐趣。
; Y" @9 s* ^9 a& @" Y- B5 k　　在一起的时候其实很索然无味，无非就是一起吃个饭，或者吃些水果，有一搭没一搭的说话，她的电脑也不能上网，在一起做的最多的事，就是互相呆着，却从未腻过。
　　我觉得小丽就像是一个可以**的家人，无微不至的出现在我的生活里。
7 ^% g3 N# F: L- O% O* a　　当然点缀还是必备的，只不过没一开始那么频繁而已。
　　小丽通常都用嘴巴帮我，开始我以为她是嫌麻烦，后来才知道这样其实更累。
6 ]2 I! C$ b7 Q0 m) L* ]　　只有我强烈要求时，她才顺着脱下自己的衣裤。不过始终不许我亲她每一寸皮肤，摸倒是横行无阻。
! ]6 N( u5 g" b9 I　　“你对这事很反感吗？”
' R3 F: u1 m3 R, A9 D7 A, n　　“啊？”
4 L; r: }# b0 S# M; s( ]　　“就是插进去啊。”
0 T! T/ B% F) D; e) j4 }# b' ^8 _. V　　“还行吧，没什么喜欢不喜欢的啊。”
　　“那干嘛总不让我进来……”
+ @' X  x5 Z" e' k　　小丽躺在那里，胸前冷藏的脂肪早已融化，被推的一动一动的。见我问这个，便用手摸我的脸，“小傻瓜，我怕有个万一什么的。”
　　“怀孕啊？”
& I! B8 F4 X) F2 e5 q4 @　　她轻轻拍一下我的肚皮，“笨，怕姐不干净啊。”
　　“你怀过孕没？”做完后，我俩并排躺床上聊天，窗外的云压到了梧桐枝头，风也骤了。
　　“快下雨了呢，你快走吧！”小丽趴在窗边担心道，沉沉暮色勾勒出她美好的背影，浑圆的弧线深深刻进那个夏天。
　　“没事儿，一会儿打车好了，送完你我再回家。”
　　“呵呵呵呵，小保镖啊。”
　　“问你呢，怀过孕没啊。”我以为她在转移话题，又问一遍。
+ Q3 f) a* b. M# o, {4 b* \' u9 W& D　　“怎么可能——”她强调着，“受罪不说，耽搁上班呀，笨蛋，老板要求很严的，我们这儿很少出事儿。”
　　“那我这样……”
　　她白我一眼，娇嗔道，“难不成还要在你这黄毛小子这儿阴沟翻船不是？我有吃药啦——”说着她用手指点我额头。
　　“我不是那意思，我——”
# s$ l5 j" [: Z; z　　她用手指轻抵住我的嘴唇，“姐知道，姐也不想给你造负担不是？”说着她把头发勾一下，俯下身来又含了含小树苗，用舌头在冠状那里滑了几下，拿过抽纸给擦拭一下，然后把口水吐进纸巾里。“回家记得再洗个澡呀，要讲卫生！”
　　她就像个年长的哺乳动物，给幼崽舔抵毛发一般。
9 O5 `4 U# m$ e　　近来小张学习紧张，我们见面的机会便少了许多。
　　我蹲家里狂玩lol，曙光女神用的越来越顺手。
　　加的全攻击的点，带一身攻速符文，前期下路杀人，然后果断变肉盾。
　　正开心时，我妈敲敲我开着的门，“最近都没见你出去啊？吵架啦？”
. N: L9 X9 t, _. _+ A3 d- W! R　　“哪儿啊，她复习考试呢。”
3 n2 x/ g# B+ ?8 S' J　　“哦，那也多联系联系啊，关心一下。”
　　“知道了。”
　　“你没事了也学点东西，总不能一直这样吧！”
* K9 P+ ^. d  Z  U/ W　　“嗯嗯嗯。”
* I/ f1 e: Q: Z/ k3 k" Q　　“那个车的事儿，你再劝劝小张，实在不行，做做难，也就买了。”
　　“好。”
　　“这孩子。”
* F. k8 J% _: \　　中午时，我给小张发短信。
　　“博士，学完没？请你去湖上吃饭。”
$ f9 w4 j! w0 ~　　等了半天，也不见回音，让我不禁怀疑我的手机是不是在接小张短信的时候会自动故障。
& ~% _! n7 k- m2 o. n% p0 {2 W' V　　好大会儿，小张回，“不啦，没几天了，我再加把劲。”
　　“那好吧，考上了带你去凤凰。”
/ w  |/ e7 N+ O% ?1 Z　　那边就没了声音。
　　我妈问，“给你爸打个电话，看中午回来吃饭么。”
+ u5 d# L8 w1 i: Q; e　　我照做了，结果我爸外面有场，不回来了。
　　“那就简单吃点吧。”我妈说，便要去厨房。
　　我觉得平时总是和小张去湖上吃饭，也没和家人一起去过，今天都没事，不如改善改善。
　　“算了，别做了，我请你出去吃吧。”
　　“出去吃干吗，乱花钱。你啊，就是不知道过日子，你看你爸，一把年纪了还在外面卖命，你也不知道省省。”
3 p8 K3 H: ^8 o! y　　“省了，这顿饭本来是要请小张的，她学习没空，借花献佛，请你好了。”
, W  e# q5 W: E, M+ P8 s　　“那就攒着啊，下次还不是要吃。”
! ?. r& g+ F0 m/ }# e9 m7 V, [
6 c9 S9 Z3 Z' C5 k“你不去我就充到游戏里去了。”
' @: a+ m; e# J. y/ M　　“你这孩子！”
　　“还不快换衣服？”
　　我妈算计不过我，便跟我打个车奔湖边吃饭。
　　她找出最喜欢的衣服，穿的很是隆重，像是出席访美的领导人一般正式。
$ m9 F7 t9 k$ S: K* k; c9 L　　“都这个点儿了，该不会没东西吃了吧？”快到门口了，我妈开始打退堂鼓。
8 o3 u9 z" j  u) Z: Z+ D* \　　“24小时营业的。”
% G. S0 ]" Q2 k( b1 L2 L　　“怎么可能，这不是西餐馆么。”
, j  x& N' V2 s) E4 j　　“那就12小时营业，反正只要有太阳，就有吃的。”
" n' X0 e% ?0 L8 A& I# R8 }　　我挽着她走到门口，与出来的小张撞个满怀。
% x7 `. k( c2 {8 X' w　　小张旁边儿，自然是那英俊伟岸的学长。
　　“呀，阿姨，小祥，你们怎么这个时间才来呀，都快打烊了。”小张开始怔了一下，但反映极快，亲切的过来拉我妈的手。
　　学长也如同家人般过来，对我们娘俩点头致意。
* k2 u, S& I. k/ o+ j$ W$ J　　“小张也来了呀。”我妈尴尬的笑。
2 Q5 F. ^7 `1 r& G; K　　“可不是，”小张泰然自若，有说有笑，让我暗暗佩服。“上午出来的晚了，就顺道儿跟学长吃了个饭，请教了些面试经验，他可是老考生了！”
　　学长很会接话，“别笑话我了。”
　　气氛就被圆下来了。
: ?: r! R  ]; W9 F) m8 J* y　　这种时刻可不能认怂，我也挤出笑容，“正巧又碰见了，一起坐坐吧。”
3 p9 S& {8 ]+ [+ y# d3 e3 Z2 I2 y　　小张与我面对面站着，客气道，“就不打扰你和阿姨享受天伦之乐啦，我和学长还要赶回去啃书，等考上了再陪阿姨吃饭啊！”
　　学长点头，和小张一起与我们依依惜别，便一起打个车走了。
7 m( T# m& k' S1 `+ {　　点菜时我要了常和小张一起吃的那两款。
& \* r& u8 X7 K8 `, B1 i　　“刚才……那个……”我妈虽然不好说什么，但也忧心忡忡。
　　“别乱想啊，那男的我认识，学习不错，小张的学长。”
- e. [) E1 H0 z) x　　“那也不能约人家的女朋友出去吃饭啊！”
) q, B4 n  O0 \( _& p　　“嗨，你那什么老思想。”
5 O1 {( T- f- o1 o1 _　　“小张这孩子也真是的，大中午的也不回自己家吃饭。”
　　“你啊，句句都是万恶的旧社会，快吃饭吧，要正确面对同志们之间的关系。”
　　“你干嘛去？”
　　“洗手间。”
　　我插上门，坐在马桶盖子上抽烟。
　　吸一口，呛一口。胸口一揪一揪的，像被人打了一样。
　　(关心对炎宝一直以来的关注，真心谢谢你们，炎宝会不断努力的，炎宝永久QQ五六九**三四一九)
　　连续几天不见小丽，越发想得慌，吃过午饭，便骑车去找她。
　　奇怪的是，小丽却不在家。
　　我以为她去逛街了，便给她发短信，结果一直没回。打电话，也是不接。
/ }/ @1 l7 T: _　　我就坐在门口等她。知了的叫声透过层层枝叶洒了下来，激起地上滚滚热浪，兜头而来。正午太阳正毒，白花花浇着地面。知了叫得越发的响。
　　认识小丽也有段时间了，这样的事情却是第一次出现。
5 B7 Y7 I  C# ~4 r# Q+ |) n9 I　　除了她上班时，一般我的短信她都是立马就回，甚至是在她睡觉时，更别提不接我电话。
　　我在当院里胡思乱想，不多久便觉得被晒的发晕。
　　身上的燥热慢慢转移到心口，可我上了犟劲儿，越是等不来，就越偏要等。
　　恨不得要打她一巴掌才解恨。然后还要撞见她跟个相好的在一块儿，让我捉奸成双，愤怒的质问她是怎么一回事。
　　热的很了，我脱了外衣，顶在头上。皮肤开始火辣的疼。
8 l; a! k+ q9 |( `3 I　　我刻意折磨自己，觉得这样心里才好过些。
% a5 J" r" @  a( ^( v; ?' }; e' W4 ?　　不知不觉就有委屈油然升起，不多久便占据了整个胸腔。
　　我又窝囊的想哭。
　　就像那次去找小丽，花了两百却等不来时一样。
3 @) o0 u: @* ]6 g- K3 S　　不争气的是，想着想着我就掉了泪下来。一块一块砸在脚下的青砖上。
　　天色渐渐青了下来。
, c5 V6 B+ R: r- M! C" y% I- s　　快六点时，小丽惊呼的声音把我拉回现实。
  S* a# @7 S! h　　小丽吓坏了，见我两眼红肿的样子。
4 C; B# L! ?2 {: N　　我也觉得自己逊毙了，跟个**一样。见她终于来了，我拔腿就往外走。
! `  e4 ^) w% u% U2 |　　小丽一把把我抱住，声音都变了调，“小祥你怎么了？别吓姐啊，怎么了？”
8 [$ r& z" U- R' x　　我鼻子又酸的厉害。
　　我挣开她，掉头就走。小丽把手里的东西一扔，踉踉跄跄就追了出来。
0 ]6 z( U# w! M7 |7 X. ]　　“小祥，小祥！你别跑啊！等等我！”
　　小丽尖锐的声音引起那些纳凉的人，好奇的看我们。
　　我被她追上，才发现她穿的高跟鞋。
　　她紧紧抓住我的手，不住的喘，“小祥你先别走，生姐的气了？我下午出去逛了会街，刚才才发现没带手机，怕你找我，就急忙赶回来，本来约好了一起吃饭的……”
　　“那你去吃啊！”
　　“小祥乖，先跟姐回家成吗？”
　　“不，见到你就行了。”说着我又往外走，小丽死命的抱着我。
　　远处的人开始交头接耳。

姐错了，小祥别生气好吗？你看你背上都晒破皮了，快跟姐回家，姐给你擦擦。”
+ Y, R% u" d+ `8 v+ L" L" A3 s0 }　　我又挣一下，居然没挣出去。见那边慢慢有些人聚起来了，不想他们议论小丽，便冷冷说道，“你松开我，我跟你走。”
　　这时才发现，小丽也哭了。
, K2 I; A8 |/ Y5 a! f　　小丽搬个小凳子，让我坐在院子里，打了盆温水，用热毛巾小心擦我的背。
　　就觉得背上一会儿湿一点，一会儿又擦干了。潮气被余温蒸发了去，带来丝丝凉意。
　　小丽哭个不止，我的心也软了下来。
　　“你别哭了。跟你多委屈似的。”
　　“嗯。”
　　“我……没事，就是有些憋屈。”
　　“我知道，我知道。”
+ V/ o! N& H% F; J0 s4 H　　又是一阵沉默。小丽给我擦好了背，把水泼在梧桐脚下。
, W7 J3 ~7 f  A0 ~; s4 j: r# b　　我看她的脸，肿的比我还厉害。
) ]& l, J3 X* T/ _# F$ \　　小丽拉着我进了屋里，洗了水果给我吃，蹲在我面前，趴在我膝盖上道歉，“你这几天都没过来，我一时粗心，就忘了带手机，我就觉得今天有事，特意跑回来，结果还是让你受委屈了，对不起小祥，姐以后再也不会了。”
　　我又想哭。
　　我说，“不是，我下午在院子里晒的头昏脑热，就乱想，想你去相亲了，想你和男朋友出去玩了，想你是不是在别人床上……胡乱想了好多，很难过。”
　　小丽破涕为笑，“我去哪儿相亲啊我。”
: ?" Y  y# O( _　　“我怎么知道，万一是……”我本想说万一是客人呢，可是话到嘴边又咽下了。
　　小丽捧着我的脸，认真道，“在这个城市里，我只有小祥你一个人最好！我不会在这里交男朋友，我也不会把客人带到家里来，我在不上班时也从来不招揽人！”
! G) h" P; b  s7 ^6 V+ Q, C　　我还是哭了出来。
　　迄今我和小张最亲密的动作就是牵手，我觉得应当巩固一下我们的关系。
' K6 C, A" U( V' @6 ]: U　　上次吃饭之后，小张态度明显有些转变，回信息的速度也快了许多。
　　这让我觉得会不会真的是我搞错了，想多了？
; [  c* Q* I$ c2 U$ D/ r% i　　小心眼的男人最可恶，我不想那样。
　　城府深的女人更可怕，我更不想那样。
* i2 L' g6 E2 W　　我带小张回家，第一次带女生回家。
. K: n) m4 q9 L7 m- e4 H" z　　她进门后端庄贤淑的坐在一边，不卑不亢，像见多识广的大人物。
1 n; M7 _- r2 H# `# }　　“我们结婚后住哪个屋呀？”小张探我的话。
　　“搬出去住啊。”
　　“租房子怪不安全的，还是住家里吧。”
* O. k+ o% z: ~, O6 ]/ l$ {　　“哪儿啊，买房子啊。”
　　小张脸色荣辱不惊，淡淡的哦了一声。但是我想她没理由不高兴。
% @) P8 s7 u2 K1 O, n0 G9 Z　　“看地段了吗？”她果然长驱直入。
　　“就在那个湖上餐厅附近吧。”
　　“那可不便宜！”小张惊讶道。
　　“紧紧还是有的，”我坐小张身边，揽住她的腰，“不说那个了。”
  N; g2 q* p" s/ u. J( ^　　我凑过去，吻住了她的嘴。
" u/ M/ p" {2 Q4 z　　我以为她会躲开的。
　　我接吻的技术很笨拙，只听见彼此愚笨的呼吸声。
　　小张的舌头柔软无比，狡猾的闪躲着我的追击，总让我找也不着。
　　气氛良好，我便牵着她的手来我的房间。
6 r4 R# R7 i  ?* Y/ M8 m( R) M% H6 a  D　　其他的我就轻车熟路了。闭着眼睛也能知道女生的这里在哪，那里在哪。
. V% X* R2 C- y. s3 S+ A4 I　　大概小张没有料到我会这么直接，在我的手顺势盘到她的胸口时，她终是下意识护住了。
: s- G: I4 d6 L" p# B4 L; ^8 i　　不过事已至此，箭在弦上，就由不得她说了算了。
　　我们像玩偷天换日的游戏，又像是带兵攻城的战役。
　　她守上面，我走下面；她护外围，我烧她粮草。
+ O. {1 t2 g) g　　此刻我像一个专心偷塔的剑圣，一边呼喝队友团战拖住敌人，一边疯狗似的开着大砍塔。
$ s) X# e' f  a( Y) I0 u: q　　不一会儿，小张被我剥个一丝不挂，孤零零扔到床上。
　　小张这才意识到大事不妙。毕竟我看起来是那么愚钝。
4 E; v0 _2 H4 ~. w, t' n　　与女孩子身体打交道，几年前小丽就带我从卡拉赞毕业了。
　　除了面孔有异，女人的身体也就那么回事儿
8 H" m, I% c: T　　但就是这张脸，可以激起男人诡异的好奇心和征服欲。
　　在性与爱上，男人永远是远航的哥伦布，对每一寸新大陆都锲而不舍。
　　我也脱了自己，怕她尴尬，俯下去继续接吻。
　　气温乍凉，很像那年小丽房间里充足的空调。
5 v& _+ i) i7 {' ~# v　　我们像两团冷藏的肉，面无表情的拥抱在一起。
　　我很想知道女人是什么味道的，便一路湿吻下去。
3 W8 a1 b9 R3 L; r' G　　然而小张却捧住了我的头，不许我下去。
9 u/ e' @% ]/ u: h3 H5 \5 [& m　　我用力，她也用力。
5 U* c) q* Q/ b: Q. z- u　　她在嫌弃什么？
/ i6 z- V9 K  Q　　我便端直了身子，扶着微软的树苗，在她那里蹭一蹭，湿滑无比。
( x) \- B+ H/ F! ^　　而后便做着习以为常的爱。
/ ]8 L- k* e+ A5 F　　忽然觉得，几年没有做，我好像变小了。
$ t5 u4 w  I& t$ ^" M　　装作无意的，偷看小张那里。
　　一开一合间，像一扇过期的海鲜，矫揉着腐朽的蚌壳。
" M# c/ p9 ]3 L7 o( e0 Q　　又如久经沙场的铁器，黑的发亮。
　　最后例行公事般，毫无兴趣的做到了底。
6 S; i9 d% {, ?; C* g　　她那纸擦拭自己，眉宇间有不喜的神色，“不要弄在肚子上啊，又得洗澡。”
　　说着自顾自跳下床，去洗手间摆弄。
) R  {2 F; @0 _　　“怎么没热水啊？”
　　“哦，我家是太阳能，这天气应该没热水。”我倚着床吸烟。
　　她还是开了淋雨，哗哗的水声隔着门，钝重的传来。
　　一会儿便跑了回来，拉开被子，钻了进去。
- @$ t9 b0 J2 |) t　　“把你烟灭了，不知道二手烟危害多大嘛！”
　　这个时候我应当让着她点，毕竟该要的都得到了。
　　然后内心深处忽然有一种空虚致死的失落感。
5 ^6 w0 b/ B/ t* @& i2 I　　这就是我下半生要一直和她做，直到老死的人吗？

我看她陌生的脸，难以言喻的伤心。
　　活着又无法选择，真是生不如死。
0 ^9 Y. ^% {' L! y( X4 ]7 z& }　　我问小丽，“客人是不是都很变态啊？”
& m. m2 V& Z. O) M  ~* \7 O8 G* h　　“啊？”
　　“就是——试图让你做一些匪夷所思的动作啊，招式啊什么的。”
, N% }" k: D% t8 Z　　“哈哈，哪有。”
　　“那是什么人啊？”
　　“年轻人，中年人，很少有老年人。”
　　“你怎么不说都是中国人？”
3 c% n0 ~/ R- t/ p! z　　“一年也会遇到个把老外的啊。”
　　“很大吧？”
* y. t9 L1 l, D' z5 s: L　　“啊？还好啦。”
　　“啊？不会有那——么大么？”我夸张的比划，逗得小丽合不拢嘴。
　　“怎么可能啊，就是中等偏上吧。而且老外汗臭很厉害，又喜欢抹很浓的运动香水，不喜欢。”
+ a. v( z6 u- K2 v　　“不都是洗了澡的么。”
　　“那种味道根深蒂固，好像都长到皮肤里去了。”
4 i+ }4 T5 \# {8 Q- V# O　　“不过会很帅吧？金发碧眼的。”
" ?+ L& S1 {; D* T4 i　　“金发碧眼倒是真的，不过都是些大胖子，骨架很大，要是瘦一点兴许不错。”
　　“那你呢？是什么颜色？”
8 F! K1 E* e, j! ~0 W　　“什么什么颜色？”
6 `5 d- G# I' ^4 W' ^　　我笑着指指她那里。
　　“黑色的啊。你又不是没看过。”
) ], C. J( s  u. h  O; e9 N　　“没仔细看过。”
　　小丽眼睛一转，柔声问，“你想看啊？”
　　我郑重的点头。
　　“叫姐啊。”
. b! c8 `: u, G, K% z　　“姐姐姐姐姐……”
　　小丽随手脱下底裤，就像她择菜一样娴熟。
　　她打开腿，我蹲下来，她突然有些害羞，用手挡住了。
( K+ w+ R* A; `; z& }1 g, `2 ^　　“还是不要玩了吧？”
　　“又没有在玩。”
　　“这样多不好意思呀。”
" h5 A$ o+ Y5 g5 X8 N( }　　“严肃点儿，我们这儿打劫呢。”
　　“啊？”
5 t) F# z5 A' z1 L7 N- h　　我趁势拉开她的手，她就顺从的撑在身后。阳光在她背后模糊了她的脸，小风扇嗡嗡的叫着，与窗外的蝉和声一片。气温与空气都凝固了般，静静落在小丽那个地方。
　　她就像一幅油画，神圣凛然的摆在那里。
　　“好了吧？胳膊都酸了。”小丽这么说，可是没等我同意，还是不敢动。
* F' E" y: N/ L; T* e3 N2 }5 W　　“好啦。”我帮她拿底裤。
　　“黑乎乎的，有什么好看的啊。”
5 y6 G  a9 V# B2 A& ^& o/ u　　“不黑啊。”
　　“去你的。”
; e# \! Z* L3 \3 T. E8 Q& S　　“真的，”我拿出专家学者的样子，仔细跟她分析道，“是褐色的，像一块天然的琥珀，被分割出很好看的形状。”
　　“小祥嘴真甜。”
9 f, h. m1 y8 L0 n7 ]% I3 R　　“真的啦，我见过黑的，跟放了酱油的辣炒花蛤似的。”
　　“真恶心你。”小丽笑道，“你哪儿见的啊？”
6 S7 t. D% F- N" A5 ]+ n8 s　　“电视上啊。”
　　“电视？”
　　“就是网上，真是的，我对影片类的东西统称电视。”
' R5 @) p: b2 [$ K* t* y　　“这样呀。”小丽顿了顿，“那你喜欢不？”
' M( e# h; X7 a. p　　我和她对视几秒，笑的很开心，“喜欢！”
, E; B( T0 z! B  d8 Q- t* g5 V0 I6 H　　小丽就爱怜的把我抱在怀里。
/ ~; x1 O2 p6 _0 c  M1 S% f1 H　　小张躺床上玩手机，被子盖到肚子处，豪迈的露着胸，一点也不避讳我。
& E# _, ]7 `1 ?7 {0 M1 }4 B　　女人好像一旦捅破最后一层防线，什么都变得无所顾忌起来。
0 @+ {& c$ H. X　　先前她去上厕所，门也不关。搪瓷被水呲的声音嘹亮的回荡在我家不大的房间里。
　　我问她，“你谈过几个啊？”
0 N9 P5 \: C5 ~( m1 t　　小张眼都不抬，继续拨弄她的手机，反问，“你呢？”
; ^& ], d# q" e　　“这么大点儿的地儿，我也不瞒你，五六个吧。你呢？”
& U' s# ]0 F5 w% |　　“两个。”
　　“多久啊？”
) p  P* m" {" m2 R/ m! V$ B5 w! ^　　“你呢？”
　　“我啊，不固定，最长的半年，短的个把月。”
& i  O9 F  D& F　　“嘁。”小张吐一个拟声词，“不专一，我一个两年，一个三年。”
　　“那么久啊？”
　　“高中一个，大学一个。”
　　不知怎么的，失口问了句，“那你怀过孕没有啊？”
; Q/ H  J6 R' A  ]! d& \　　“神经啊你！”小张不悦，“怎么可能啊！家里管得很严的！那都是纯洁的感情。”
* {1 K9 G$ g- G5 p7 ?
“哦。那后来怎么没在一起啊？”
　　“毕业后就各奔前程了呗。”
2 R+ l: K) l) i9 x　　“呵呵。”
# Q0 L* Y  p: a( a; T　　就想起一个笑话：女孩儿依偎在男孩儿怀里，指着墙角的暖水壶对男孩含情脉脉的说，“这几年你在我体**的，也够装满这一暖壶的了吧？”
* @0 k) q" M7 Z- i　　我上职校那会儿，交女朋友最大的愿望，就是挖空心思找各种借口约会，占尽便宜吃尽豆腐，把暴走的青春与性欲发泄个干净才罢休。不几日，又上头来，再斗智斗勇，千方百计约女朋友出来。小树林，小旅馆。各种苟且之地，留下各种苟且之事。
4 e+ X( F1 S/ ?6 T8 [5 l　　后来问别人时，也大多如此。
　　看来还是大学生素质高。
! v: E  P6 v+ ?  ]) ?5 |8 o　　小丽给我配了把钥匙，我把它跟我家里的串在一起。
# ]  }! n! B$ h; f　　我说，“你不怕我偷偷翻你的百宝箱吗？”
7 S: z0 g8 g1 x  H. S# X　　小丽呵呵呵呵，笑得很是开心，“我可不是杜十娘呀。”
　　“你知道她啊？”
$ l' m, g; Y5 a; H' ]# T( ^　　“我看起来就这么没文化么？”
　　“nononono，远远看去像色艺双绝一代优伶。”
1 O# K6 h5 n3 w" C* N) i( |　　“去你的，十娘可是业界精英，我辈榜样呢。”
# |: y* ^5 \5 i$ ?　　“千万提防张生啊！”
7 L/ Z9 S) w# h( A/ }　　小丽依旧笑着，在我面前总是笑着，用心道，“若是张生就如小祥这般好，负心也值得。”
4 L- G% o% |+ ^. ^( F4 |7 D' s) {  [　　虽然我不知道我哪里好，但我感动的一塌糊涂。
　　这天我来的早，小丽并不在家。发短信问了，是在逛街，要我乖乖在家里等。
　　我想做点家务表现表现，可是房间干净的无从下手。
  P% V8 S* S: c; O9 x  _* w　　厨房里有苹果，便洗了吃了。
4 f& o  o- x+ ~- J/ T6 ~　　电脑旁边放着一盒没拆包的南京，小丽不抽烟，专门给我留的。
　　我拿个小凳子，坐到梧桐下面，一边吃苹果，一边等小丽回来。
, Z2 v$ n! ^: p4 x6 ~9 C# S　　就像小时候，等家长下班那种感觉。充满期望和温馨的。时间走得慢也不会生气，周围的一切都觉得美好。
　　不多会儿，小丽挎着蔬菜水果，便回来了，我慌忙去接。
　　“诶？不是去逛街了么，怎么去菜场了？”
& M7 e) A8 M& l7 o& \, u. `　　“有逛啊。”小丽嘿呦把吃得都递给我，提起一个小包装袋，“锵锵锵！”
　　那些水果挺沉的，却看到小丽手里拿的是真维斯的包装袋。
　　“买了衣服呀？”
　　“是呀！”
　　“我把水果放回去，你换上我看看。”
　　“你把水果放回去，你换上我看看。”小丽说“你”的时候，强调百转千回。
　　“给我的啊？”
; v9 E4 v- `" _+ P　　“嗯啊！”
　　我好像过圣诞节的小孩子一样，忽然开心得不得了。小跑着把水果扔回房间，急匆匆赶回来。
　　小丽沿着边线仔细拆开包装，拿出抖了抖，是件素白镜面的T恤。
　　我换上，料子很软，细腻的盖在皮肤上，心情愉悦。
) U; a. Q5 m* |　　“纯棉的啊。”
　　“是啊，吸汗，还好洗。”
　　“你怎么知道我喜欢镜面的衣服？”
7 R0 e1 E7 K1 G9 e9 m　　“我傻啊，看你平时穿着就知道啊。”
　　“可是我从来没穿过白色的啊。”
9 J- n# ]* a8 L8 Z, H1 W　　“所以要试试呀。”
- t7 q4 K5 j# k　　“好看么？”被她这么一说，我突然有点害羞，怕驾驭不了这种颜色，会显得突兀。
　　小丽“嗯”拖着长音，耐人寻味的围着我转了一圈，又捏捏领口，理了理肩膀。
　　“很——帅！”
　　我就憨憨的傻笑。
　　然后才发现小丽并没有给自己买什么。
　　我以为和小张齐越鸿沟后，感情上和生活上会有质的飞跃。
　　看来是我想多了。
2 i8 y7 \! @; ?　　我们就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的同学一样，不冷不热的联系。
　　当我在等她的回复短信时，会想她在我身下的脸。
　　虽然很近，却又很远。
& s4 {2 o0 F9 f. `8 p4 W; V　　像微闭着眼睛浅睡眠的人，在失眠与失落之间徘徊，本能的敷衍外界的骚扰，只想尽快进入梦乡。
　　而我却像怀春的小女孩，时不时总是想小张。
. ^0 a2 j+ U  v: M1 o　　闲来便给她发短信。她大多不回，或者是在说，“学习呢。”
　　我就哑口无言。
　　又想起他学长的脸，从容带有风度的，热情中带着不屑的，像礼貌的面对弱势群体的态度。
　　然后他与小张重叠在一起，狰狞的游荡在我的脑海里。
　　落落大方在我身边站着的小张，原来站在他的身边更显亭亭玉立。
　　小张昏昏欲睡的脸，在他身下反而更显妩媚和妖娆。
　　他们激烈的碰撞着，完美的黏合在一起。
7 L: T5 X% X. ^$ X- @: s1 g- s　　那黝黑发亮的海鲜，贪婪得张着嘴。
　　我突然觉得，他们像是树上玩耍的猫。
　　而我是地上的狗。
　　小丽喜欢周传雄，电脑里都是他的歌。听得多了，我多少也会唱一点。
　　每当我跟着曲子唱时，小丽就一脸谄媚的趴在我膝盖前仰望我。我被弄得不好意思，小丽就假装去收拾家务，耳朵竖得尖尖的。
( ~+ Y2 F" C# c* d7 B　　她最喜欢的是《青花》，她喜欢叫他小刚。
+ Z2 \+ `0 `; E  `　　“小祥你看，这歌词写的多好啊！”
　　“哪句？”
9 F) a4 X5 }* U5 G" ]+ l! h　　“从头到尾呀！”
0 y% t2 i5 Y+ z% W  {　　“笨，要去其糟粕，取其精华。”
　　“什么意思？”
　　“说你最喜欢的。”
) G3 r# N' X7 {' o　　小丽从来不会思考反抗我的命令，于是皱着眉头，忍痛割爱的哼着曲，一句一句找精华。
　　“找到了！”她雀跃。
　　“哪句？”
　　“就是……嗯……我唱不来，你来唱，唱到了我喊停。”
　　“……”
2 J# l$ j' b8 @$ {% S& S　　“唱嘛。”
5 E0 A0 S; z# S8 k* @9 ~　　我清清嗓子，一句一句慢慢唱：
( U- v" z0 |$ g4 |　　三月走过柳絮散落恋人们匆匆，
1 v/ R! \# D( x$ c: Y0 z7 w8 p　　我的爱情，闻风不动。
　　翻阅昨日仍有温度蒙尘的心事，
5 Q6 s2 _& o: n0 I8 h5 j　　恍恍惚惚，已经隔世。
" f* Y( A4 U3 F, ^; D9 T　　遗憾无法说
9 |0 d5 y  K5 r/ N2 V　　惊觉心一缩。
　　紧紧握着青花信物信守着承诺，
　　离别总在失意中度过；
　　记忆油膏反覆涂抹无法愈合的伤口，
　　你的回头划伤了沉默。
　　那夜重逢停止漂泊你曾回来过，
) E- _! J7 Z& o1 ~% j　　相濡相忘，都是疼痛；
　　只因昨日善良固执委屈着彼此，
　　打碎信物，取消来世——
' b5 p) \  k* }" s+ a# B　　“停！”
. w% h: }/ e6 P/ Q　　“打碎信物这句？”
6 ^4 M0 W% t  p' h/ O　　“嗯啊。”
" X8 @8 s/ [4 s1 M* {　　“我还以为你要诳我唱通篇呢。”
. l+ q# N) j; I7 \' B# m/ w　　“是有这个意思，你可以继续了。”
　　我没唱，小丽探头，问，“怎么啦？”
+ D. Q& U1 u8 K8 f9 n1 O- h( f　　“突然觉得这词写得挺伤感的。”
. _+ f# J. a% R  V$ J" P- s6 g　　“本来就是呀。”
/ B. G( T/ ^7 A" e　　相濡相忘，都是疼痛。
　　谁知这样的词后来竟成了现实。
, `6 U/ e; _2 {4 Q1 B3 o　　成绩下来了，小张忽然变得对我恩爱有加。

( B, p8 f# P* }/ T2 u! b9 g+ \好像一夜之间成了女主人似的，到了我家，拾掇拾掇这里，收拾收拾那里，勤快得不得了。
" k8 l6 u4 c0 r7 K/ F& @4 j4 D, K　　我要做，她便给。这种事情向来都是越做越容易的，只是没想到会突飞猛进到这个地步。
　　虽然过程依然很陌生。
　　我们光着身子，靠在床上。
0 \, O4 Z2 f- f! {$ N0 X" [& X　　“那个学长也落榜了吗？”
1 W3 W+ D" H8 R6 C. C" r　　“是啊，他那个职位几百个人抢，他家又没什么深厚关系，凭实力，怎么可能。”
　　我心中窃喜，但又不好表现。一是不能让小张误以为我是小人，二来她也刚落榜，得顾及一下她的感受。
) U- s2 R: c$ i5 m7 [3 ]4 Q- ~　　“公务员考试就是很占运气的嘛。”
' J: A  g; S  t+ T6 W: q　　小张没接话。显然她不赞成，所以不屑与我理论。甚至连敷衍一声的意思都没有。
　　见场面冷了，我拼命圆，“你也别灰心，整装一下精神，明年再来啊！”
　　“明年……”小张喃喃道，表情很失落，像错过了人生重大的抉择，又仿佛此刻正在洪流的中心，眼睁睁看着救生船远去，只好闭目等死的神情。
　　“明年就该结婚了。”小张轻轻道，好像更加难过了。她不看我一眼，把头埋进双臂中。肩膀有些微耸，倔强得不肯发出声音。
　　窗外是昏暗藏蓝的傍晚，残月尚未当空，夕阳却已垂落。
! J; b$ Q8 h' N3 Z/ V% W　　我不知道小张遗憾的是她要结婚了，还是学长要结婚了。
　　或许她们约好了一起吃公粮，约好了踹掉我一起为理想奋斗。毕竟她们才是一个世界的人，受过高等教育，拥有纯洁的感情，谈恋爱不会开房，学习之余不忘吃西餐。
　　而我只是一个职校毕业的土逼，家里砸锅卖铁供我结婚生计。穿不入流的杂牌衣服，不懂英文，吸烟喝酒，最喜欢的歌手是小刚。
　　我有些心软。(关心对炎宝一直以来的关注，真心谢谢你们，炎宝会不断努力的，炎宝永久QQ五六九**三四一九)
8 `& a; N) i8 e) {　　其实换做我是小张，我也会暗度陈仓。一边按捺住自己的土鳖未婚夫，一边积极寻求更加可靠的未来。
　　进可忘恩负义，退可忠孝两全。
　　只是退回来时的心情，大抵与我第一次与小张上床后一般失落吧。
; @: o$ j# D' Y  U% N  W7 _　　这就是接下来要与我共度余生的人吗？
6 g& q/ o, I, E& M　　这是个多么悲凉的问题。
　　又是多么凄惨的回答。
　　我便抱住了小张，在这样夜凉如水的房间里，忽然失去了语言。而她像被大雨淋湿的雏鸟，瑟瑟不安的躲在我的怀里。
! s: o# N9 o+ l　　期望与绝望，往往贯穿着那些心比天高命比纸薄的人生。
8 Z3 L4 z; m* y9 a, C" r+ W　　小丽来月事，我便跟家里撒谎，说去亲戚家住几天。
2 b! q/ t! m$ o. m+ L! s　　她半卧在床上，像一尊菩萨雕像。穿翠绿薄纱睡衣，很热又不敢开风扇，见我来了，很是开心。
; [1 r1 v- d* D* I: D　　“我不能陪你去郊游呀。”小丽见我拿着大包小包，以为我要远行。“过个一两天吧。”
) O/ `' z6 N' V' d　　“过个一两天也来不肃静呀。”我说。
　　“但是起码可以下床或者走路了嘛。”
( z. U) W9 m9 d: j& Q　　“恢复行动力便陪我去郊游啊？”
; J7 V7 d9 f3 n: [: F* o# h　　“尽力而为呀。”
, |/ H- F8 U4 v7 c+ u　　“谢菩萨，还是免了吧。”
　　“你又发小脾气啊？”
) O! R& l1 M& L0 G# h) _　　“哪有，我看起来就这么缺心眼儿么？”
/ Z% A! A) z! }/ j  ]8 q: ~; I　　我把包裹都打开，掏出些日常用品，罗列在桌上。
　　“我跟家里请了假，这几天不回去了，住这里伺候你。”
　　“蛤？”小丽大惊。
　　“怎么，怕我撞到奸夫不成？”
+ c: F( Y' e% p& }9 V- N9 P　　小丽挣扎着从床上爬下来，过来捧我的脸，“真的假的呀？”
3 a& C  B) w1 {/ `; v: T　　“我小黄书都带来了，预备打手枪用的，你说真的假的。”
1 J9 e: q# k7 G" C2 P) \　　小丽像中了彩票的残喘老人，搂躬着身子，小心翼翼的嗨着。就像给孙悟饭开启超能力的上代界王神，喜不自胜的挥着拳头，喊着万岁。时而痛一下，皱了眉头，可嘴角还是挂着笑意。
6 x: d" p9 q. P' K# e, S' [% C% s　　她教我用煤气，教我淘米。我第一次接触这些东西，新鲜又开心。
　　闲暇时，我们也不说话。我坐她旁边玩电脑，她就靠在一边闭目养神。偶尔翻个身，我就探头问，要不要喝点热水呀之类的。她就笑着摇头，大概难受的话都说不出。
　　现在回想起来，我们那时候就像结婚多年却仍然恩爱的夫妻一样。过着平淡且乏味的生活。但正因为有了彼此陪伴，这样的日子才得以继续下去。
: }  _# Q) T3 f* N4 z: Y  s　　所以在小丽走后，长达好几年里，我都无法适应这样的生活。它好像处处与我为难，故意将我冷落，彻底把我抛弃。所以那段时间，我长怀疑，在遇到小丽前那些年里，我是怎样活过来的？
/ A, J$ a( s( c7 T　　所以美好的事物最好不要拥有。不然失去时，根本无法用追悔莫及来形容。
　　“小祥这么体贴，将来一定会是个好老公！”
　　小丽衷心的夸我，而我却高兴不起来。
& [* k; Q9 O% r9 n/ w. \: z) {
我知道我们绝对不可能结婚，所以很多关于未来的话，在我们两个之间都是禁忌。不管是谁提了开始，那么接下来都会有一方要伤心。
' \1 R, `1 \: p9 S3 t　　我接不上话，气氛就僵在那里。
9 c3 n5 t3 z9 a% w9 z2 a　　我在心里演练过无数遍，在小丽面前泰然自若的讲，“不工作了好吗？我养你啊！”
/ `6 g8 D& P/ q% [! L　　然后期待着小丽满脸热泪的，扑进我的怀里，说，好啊！
　　可我终究没种。
  z! K+ O' J( M8 t　　每当我幸福的幻想完，紧接着出现的便是我父母含辛茹苦的脸，又或者是他们心灰意冷的脸。继而是小丽在不同男人身下辗转反复的脸。最后是我茫然又呆滞的脸。
) ?$ M" V6 k1 h, c. p　　我很想哭。
　　为什么上天安排了这样一个完美的女人在我生命里，为何又要带着如此致命的缺陷。
/ R- W( o8 X: u5 A9 K　　小丽大概知道我的心事，也知道自己说错了话，便像只猫一样，用头轻轻的抵我。
　　我抚摸着她的秀发，一丝一丝的，柔韧又有弹性，充满着健康的光泽。
3 a, F" ?5 P' j- N0 i5 ^　　这样正常的一个女人，身上却刻着极其隐晦的烙印，终身不得明示。
. A9 S5 o$ X0 |' _* `　　我时而觉得小丽命苦，时而觉得自己命苦。
　　也许本来一开始，我俩都是抱着玩玩的心态，却不知互相动了真情，不加掩饰的好，酿就了这么一出无法结果的感情。
　　接下来会怎样呢。这个问题我也想了很多次。苦于不能与他人商量。最后管他呢，过一天是一天。
- K" m* J8 N; y8 D　　起码这个过程快乐着。
　　像死于吸毒过量的病人。
+ l" U' g; S7 i6 \, a% S  j　　我给小张发短信，“下周要是没事，我们就请个假，去凤凰玩一圈啊？”
　　不久小张回，“又没考上，我才不要安慰奖。”
# o# [! k2 z2 k0 z: d　　“看你傲得，数九隆冬的梅花儿见了你都自愧不如。”
　　“结婚的时候再说吧。”
　　“结婚是结婚，下周是下周。我去联络旅行社，你准备一下请假的事吧。”
( U0 s  s2 C. |  q% q4 n　　小张见我动真的，急道，“那不要跟旅行社啊，我们自己去就行。”
　　就这样，我俩一起坐上了南下的客车。
* H: T; E8 \' u4 S. y% ]　　车子行驶在盘山路上，睁着惺忪的双眼看到那些葱茏的山和绿油油的田，心情又转而高涨起来。
　　老房与旧屋环抱在山中，街道错综复杂。因是淡季，人不算太多。
　　小张带我去虹桥，到了却又不说话。周遭是淡淡静静的人流，细细碎碎低声说着关于时光的故事。
　　小张望着远处入神，我看她的背影，瘦小又寂寞，却不知这副小小的身躯里，埋藏了多少死在心底的经历。
; V7 _/ o0 A/ P: g5 o　　就像我的心里永远住着一个早已不见的人，我不知小张心里如今还剩下多少空间给我。
　　何事悲风秋画扇？
+ C; P) r! v2 g5 m5 h$ R　　我突然觉得我们两个其实都很可怜，便在后面抱住了她。
　　小张在我怀里，懒懒的说着几年前这里还没有那个店，那里还没有这个店，哪里哪里有怎样的物什，哪里哪里有什么样的摊主。
6 L7 E) }- \+ a　　她用一种旁观的语气，变相的说着自己的故事。
　　我跟着她的思绪，可以联想到几年前扎着马尾穿着牛仔裤的小张，在唇上有稚嫩绒毛的男朋友身边，开心的在相机前摆着可爱的造型。
　　那个时候她还是没有钱，可是她比现在开心。
　　我知道此刻小张心情不错，可是她再也无法撅着嘴，在我的镜头前，像过去那样笑了。
6 ]: s3 r, T8 R/ j* l/ W* ]8 ^% L　　她挽着我，淡淡的走在河边。我们各怀心事，互不打扰。
　　我此刻眼里，也全是小丽的影子。
　　我仿佛又看见她，穿着翡翠色的裙子，在前面一颠一颠的走，肩膀下的长发跟着一跳一跳。我要是陡然吓她，定会把她弄得一个激灵，继而追着我轻轻的打。
　　想着想着，就笑出声来。

再看小张，也是陷在笑意中。
' \6 y; B& k* z5 ?　　挑了靠江的吊脚楼客栈，窗外正好对着万名塔和那一带轻舟荡漾。
# I3 k; |0 B+ g% c) ?+ F　　夜里小张的呼吸与江面轻轻波涛重叠在一起，刻住了那时的梦。
　　远处有苗女迎客的山歌，飘飘渺渺落在水云之间。
　　你看这暮色蔼蔼西风紧。
　　路过酒吧，我们便去落座。
　　有人抱着吉他唱罗大佑的恋曲八零，听得心里一阵潮湿。
　　春风秋雨多少海誓山盟都随风远去。
　　在路边买了一包白沙，吸了几根，把剩下的大半包都放在了桌上。
% j: m* L+ X2 ]　　走时，小张看到，提醒我，“你的烟。”
　　我带着小张往外走，“不要了，搁那儿吧就。”
' N4 i8 F  b1 B* |　　“多浪费啊。”
　　“哪儿会。”
" J7 F; B. o& @　　小张就懒得再与我争辩。很多时候，她对我往往是报以不屑一顾的态度。甚至连吵架她都懒得跟我吵。毕竟我只是个职专生。
　　那时候小丽问我，“你呀，整天吸呀吸呀，多伤身体啊！”
　　“总会戒的啊！”
9 V8 Z, {1 |9 L3 p' o　　“鬼才信咧！”
　　“是真的！”我笑着瞥小丽，她素白的脸上没有一点皱纹，“比如，我当爹前。”
/ X- r& J" ]9 u; ?  i　　小丽陪着笑，笑的很假。
$ `) X+ p  S, R& M: f/ M　　我以为她能感受到我在想什么，然后顺从得靠过来，低眉顺眼道，“我给你生个孩子啊！”
4 R, C+ m, d; M0 G- r' K　　然后我就被鼓起了勇气，冲破了世俗的枷锁，斩钉截铁道，“好啊！”
　　从此我们幸福的生活在一起。
! l1 v* Z" L1 n( t. B  d# ^2 Q　　可她终归没有，只是离远了，对我憨憨的笑。
　　现在想来，那么懂我的小丽，当时笑得是多么惨绝人寰。
# E( R  G2 N+ Y! b! m% R　　离开凤凰的前一晚，去江边放河灯。
! G, C  Z: w, _- P' `* b8 p　　小张提前写了个字条，团成团，顺势放在河灯里，慢慢的飘得远了。
　　“笔呢？”
　　“干嘛？”
　　“我也要写啊。”
　　小张从包包里翻出笔和纸给我。然后一脸落寞的寻找自己放得灯，河面的烛火映得她的脸红彤彤的。
, `* @/ g' p" x" I& p　　我写下“身体健康”四个字，塞到灯边，小心的放走了。
　　“写了什么？”小张问我。
. L" w& l3 _4 \8 }1 \9 P　　“身体健康。”
' [% D/ Q1 N% D* D: N- r7 z, p　　“嘁。”
　　我就嘿嘿的笑。小张继而懒得理我。
　　若是小丽，一定会咋咋呼呼，“怎么写这个呀，跟个老头似的！”
　　她一定是那种嫌弃的表情，夸张做作的，几秒钟后又一头扎进我怀里来，嬉皮笑脸的说对不起，若我坚持臭脸，她就会对我动手动脚。
+ E2 m( J2 ^% {8 [, F% i　　小张蹲在那里，姿势仍然很优美。就好像连这个动作都受过高等教育一样。
0 z- y2 o( C0 T% b9 w　　久了，她强撑着站起来，跟我说，“不早了，回去睡吧。”
( O# U$ B! T% r) r- s- d　　然后挽着我回了客栈，第二天一早便结束了凤凰行。
' ~6 L4 a6 `( w* d' Z" G" v3 F' u　　起秋风那天，小丽屋里十足的冷。
　　古人说饱暖思淫欲是对的，我在瑟瑟发抖中只盼着快点开饭。
/ A" G4 F) |7 }, w! Z+ d　　“你玩儿会儿电脑呀，我去买菜。”小丽刚起来不久，睡眼惺忪的。
3 v0 f/ |- m9 S　　“这么冷，还出去干嘛，吃个泡面不就得了。”
" e. B- |5 C% _6 x5 V　　“没有啦——再说哪能一直吃那个呀，你等等呀，一会儿就好。”
　　见她执意要出去，我也跟了出来。小丽催我，“你不用跟着来呀，我自己就可以。”
, r. I9 j1 Y, l% |; Z$ H4 d　　“别买菜了，出去吃吧。”
% m) V0 }$ b) j% a　　“哎呀，我来做就行。”
　　“我们还没一起吃过饭呢。”
　　小丽沉默一下，又道，“也行，不过你不许请客。”
6 g& |% `% [3 \1 a　　“那我就不去了。”
　　“哎哎哎，你看你！”
　　我很认真的说，“我呢，钱不多，能吃得起啥就吃啥，你别争别抢，好吃你就多吃点儿，不好吃下回咱不吃这个了，成吗？”
　　小丽见我硬争，只好点头。
　　路口不远有个小店，挂着横幅：自助火锅48元，两盘肉，四个青菜。
　　店里人很少，大概过了吃饭的时间了。老板帮我们支上家伙，我点颗烟。
8 C3 J4 H. P+ G# S0 e2 ^, @　　“又吸！空腹吸烟不好！”
　　“什么时候吸烟都不好！”我嘿嘿的笑。
　　老板端上来肉和菜，锅也热了起来。
　　我和小丽涮火锅，是那种很难吃的锅，没有底料，像清水煮菜，肉也不新鲜。
: L+ U7 j/ b( u  E. O　　可是记忆中，那是世上最好吃的一餐，再没有这样经历。
　　隔着雾蒙蒙的锅，小丽吃着吃着，就抬起头，对我笑。
　　几绺碎发荡在她额前，她把它挂在耳后，样子特别美丽。
　　我终于憋不住，问，“不工作了好吗？”
$ v' c1 p7 c# I, A3 I2 i2 u
我觉得世界一下子安静下来，小店里破旧电视里的新闻变得格外清晰，火锅咕嘟咕嘟吐着泡泡，青菜在小丽腮帮子里更是清脆。
　　我一直等她嚼完那片菜。许久，她慢悠悠的说，“好啊！”
　　“真的啊？”
　　“吃菜。”小丽把那些肉，挑些好的，都夹给了我。
' T. W( _+ R, ^! D　　我觉得我们好像过家家的两个小孩子，而我是率先打破游戏规则的那个。
4 ^, _, O8 R/ s6 H. l3 e　　回来的路上，我们第一次逛街。
　　顾及我的心情，小丽懂事的只在窗外瞄一下，从不带我进去，怕遇到熟人。
2 I2 f) ?, m' r/ B2 |' f8 r　　我也想勇敢一点，牵起她的手，可是每次冲动前，都觉得满世界的人都在对我指指点点。
; W) F0 y+ W5 g  Y　　沿途走了一段，小丽忽然慢了几秒。她在一户落地窗前犹豫一下，被我发现了。
' g) B$ a! l& ]6 F　　“喜欢这双鞋啊？”我看，是个小牌的鞋店，一双翻毛绒的系带皮鞋，小巧玲珑的。
% x8 J/ w9 c; y3 i: ^$ y　　“是呀。”
　　“喜欢就买啊？”我摸口袋，只有几十块了，看样子豪爽不起了。
: v5 t3 k  S$ c# u) I" c　　“买了就不一定喜欢了，还是这样好。”小丽拽了拽我，“走吧。”
　　“起码也要知道价格啊。你等我一下。”我把小丽放门口，进去问了一下。
7 m$ J( v2 ]6 W/ X/ t  m; h' c　　两百八十块。差不多是我三个礼拜的零花。
　　我吐吐舌头，小丽问，“很贵呀？”
　　是啊。”
1 l8 Z3 D6 B- W+ x　　“我的眼光果然很好！”
9 A) `" ^& C3 G' n; X* ?( }　　“嗯嗯嗯，快走吧，清冷清冷的。”
　　我没告诉小丽，其实不算太贵。要是戒了烟，三个礼拜就可以买到。
. Z; Q' H. b+ \1 T: G+ k. z　　我觉得我像是亟待做某件撼天动地的大事，充满了期待与兴奋。大概每半个小时一次想抽烟的欲望上来时，便会引起这种喜悦。
* A8 H8 ]; {8 M: Y7 V" H0 z　　两个小时后我在家里到处翻，找到小半包剩了许久的红金龙。烟叶都酥了，点上以后死命的呛。
　　戒烟的第三天，我浑身上下都是报复社会的想法。
. r% M5 ?4 R6 C; M( N0 }　　看到谁都觉得仇恨。为什么只有我忍痛割去了自己唯一的嗜好，而你们却活得那么开心？
3 N; T$ U# L/ [　　又不敢让小丽看到，还怕她老是给我买烟，破了我的斋戒。
4 c* l% f/ k5 n$ i　　两天没去找她，她小心翼翼的给我发短信，“小祥没事儿吧？”
　　“没大事儿。”
6 i5 b3 \) C1 o4 }/ E% w　　“啊？怎么啦？你别吓姐！”
- u6 l) m' s, r  }/ X　　“嗓子不舒服，有点上火吧。”
　　“哎呀，我给你煮梨水喝好不好？”
+ `5 K" b8 Y9 `3 ^　　犹豫了半天，小树苗又高昂了。
6 q* P4 m9 r* S3 y# |% W( s! P6 Z( [　　“好啊！”
2 T3 M  x$ ^. N' `/ R　　小丽把整只梨放在锅里煮，断生后捞出来给我吃，梨水则加了冰糖继续熬。
6 h9 M; e( E. h8 y　　我哪有什么嗓子不舒服，见桌上有南京，迫不及待拆开吸。
　　“哎哎？你嗓子不舒服还吸！”
　　“就一根。”
  k0 d( s5 N6 s4 v% m  }% S　　“一根一根一根！给你收起来啊，好了再吸。”
　　她就熟视无睹的放过我嘴里这根，把那一包藏起来了。
　　吃过梨水，吃小丽。
　　“那个……”

小丽把树苗吐出来，“啥？”
% j) d0 D/ ?& V7 X& b: x. e　　“今天可以进去不……”
　　“我想想啊。”
　　“还要想啊？”
* j& @* ?- x8 ~& t* Q　　“不想的话那就不用了。”
6 t% X1 X1 ^+ c+ j　　“快想快想！”
# D+ d4 j& ~- b( X) T. e9 A3 f　　“那么今天可以呀！”
　　我就满心欢喜。把她摆弄一下，让她转过身站着，忽然一个激灵。
8 g/ m4 z! w# O) [8 V! ?　　“姐————”
　　“呀？干嘛嘴巴突然变甜了？”
　　“你吃过肯德基的鸡肉卷没？”
6 O/ [) W6 X* z+ }, l　　“当然啊。”
' g+ s5 z5 w9 w0 y, K: c$ b　　“哪个味道的？”
　　“老北京啊。问这干嘛？”
" x. ~1 R8 R! c: Q　　“墨西哥味的吃过没？”
1 k( y) t! O2 @4 D+ T  B+ F　　“吃过啊，没老北京好吃。”
　　“我没吃过诶。”
, j, Z' B; G% ~　　“带你去吃啊！”
  A4 a4 P5 e+ e+ [  {　　“呐——我的意思是，你这里呢，还有这里，就好比是墨西哥和老北京——我通常只吃老北京了，偶尔我也想试试墨西哥是啥味儿的。”
　　“啊？”
5 ?0 k# z6 g6 C　　“我想进后面——”我撒娇。
　　“多脏啊？”
　　“不脏不脏。”
% _$ o$ `+ S  z% w- h' U% _　　“去你的！”
　　从凤凰回来，小张买了五串佛珠，说是保平安的。
3 _0 `* I% O. g/ [0 n　　她爸妈一对，我爸妈一对，我一串。
　　“怎么没你的啊？”我好奇。
　　小张冷笑一下，“小孩子才信这个。”
' p; _* J4 S/ N: t' K  w　　“是舍不得花钱吧？这又不贵。”
1 K* n& D* g$ M9 B4 J$ I　　“一种感情的凭依和寄托，能使人开心，就物尽所用了，不必太在乎形势。”
　　“那怎么还给我买了个啊？”
1 z- J. K& U9 B. X* j/ d6 _　　小张斜我一眼，又冷笑，“你应该会挺喜欢吧。”
# I- H. L7 w" K! e5 b　　好像是在说，“就你这智商。”
　　我是挺喜欢的。第一，只要有人送我礼物我就喜欢；第二，小张把我和我的父母已经摆到她的家人圈子里去了。
" R  b3 ]8 r! K  _* ~7 P　　“抽空跟家里商量商量，把日子订了吧。”我说。
+ q" B) [! Q. X8 G! u　　小张假装沉默一下，说出预期的答案，“也好，不过婚期不要订在冬天啊，穿裙子很冷的。”
# Y; y  p* d' {5 d5 Q& M3 x2 t　　“唔……四月结婚，来年二月就可以添孩子了。”
　　“晚一两年再造计划吧。”
$ e5 `6 K0 p# i, c5 c8 U. P　　“你不想要啊？”
　　“你想要啊？”小张又用文革的眼神看我。
　　“我还好啦，估计咱爸咱妈等不及了。”
　　“再等等吧。”
- ^* @7 ]3 [1 [* z　　“嗯，看来可以经常走后门了。”
/ Z. h" x9 m! V, T$ E, Y　　“什么？”
  N5 V$ d0 Y- O+ D' f% M　　“避孕呀，走后面。”
/ @9 p0 \- m7 X: j9 d4 p　　“我才不要，痛死了！”
8 t+ I6 t1 i' f4 [　　说着小张一愣，见我没什么反应，故作生气般转开话题了。
! j( z( N: f- S; s; T$ o9 ]" x　　转的我的心里生疼生疼的。
　　天色渐凉，也挡不住小丽每天洗澡的好习惯。
　　通常是做完后，她把我陪到厌了，哄我或者拾掇我躺下休息了，她再去洗澡。生怕走的快了，会被我察觉到嫌弃的意思。
　　小丽体贴的无微不至是一种病。
$ ~% z9 Q9 w* D: p2 S　　我翻着身子趴在床上，喉咙深处学伽椰子发出咯咯咯的声音。小丽用一只水桶，添些热水，用毛巾擦身子。
　　外面的梧桐叶子大把大把的落了，看得心里一片荒凉。
& p. }. U, u9 j; _! v　　房里没有开灯，淡淡月色斜过窗，洒在小丽光滑起落的身上。继而被毛巾挤下的水冲散，哗哗掉在地上，碎成无数凉风。
! \) K& y3 H5 ^　　小丽惋惜道，“只顾着玩了，也忘记捡些梧桐果吃。”
　　“什么玩意儿？”
　　“梧桐树的果子啊，可以吃的。”

7 F6 ?# J  f  I/ ]) b4 f# `+ n“你那里是有多穷啊！”
　　“蛮好吃的啦！”
　　“真的？”
* H8 ^9 G! ]9 g# v　　“我什么时候骗过你呀？”
　　“那明年弄些吃吃啊！”
4 e8 P8 V, A  ]) j# ~　　小丽擦身子的手停了一下，继而笑道，“好哇！”
　　就在很多年后，我安慰小张的那个夜晚，我发觉她们转过身抽泣的肩膀，异常的像。
1 L  i, g" @$ K; M1 U' Q　　初次见小张父母，比我想象中要和蔼的多。
　　或者是我把他们想的太憎恶了，我开始以为他们一定会有高级知识分子特有的气质，以及职业医生固有的优越感，最后还要地方官员字正腔圆的调子。
2 @' f* ]1 M/ g1 B　　就是一对平凡的老头老太太。
　　跟万万千千普通职工家庭一样，待人客气周到，对未来女婿说话有些诚惶诚恐。
　　我受宠若惊。
　　小张像凌驾我们之上的生物一样，自顾坐在一边看电视。阿姨拿出一些老照片给我看，见证小张幼时到现在都是多么的完美无缺。
" Y+ X" w; b: N% s- I9 J/ ^7 @　　一如千千万万的普通职工家庭的老人一样，自己这辈子没能实现的期望，全部寄予到孩子身上，倾尽所有，以为可以培养出一个国家级大人物来，岂知自己多年来辛苦经营的，不过是当今亿亿万万普通孩子中的一员。
　　叔叔竭力伪装成一副极有威严的样子，不多话，不搭腔，希望可以长久在两家之间镇得住场面。我觉得小张在这点可以完爆培育她多年的阿玛。从那五串佛珠就看得出来。
1 ~; O( J; X7 L2 L5 m2 ?5 l　　我们丰盛的吃一餐简饭，阿姨爱屋及乌，常给我夹菜。叔叔怕被我看出他食人间烟火，只一昧的喝酒，企图用他擅长的技术给我一个下马威。小张不悦，“爸你少喝点儿！”“爸你吃点儿菜！”时不时剜我一眼，吓得我也不敢吃菜。
　　我们都喝多了，在各自媳妇儿前强忍不吐。
　　谁是一家之主一目了然——小张从容的指挥她妈操持这操持那，自己也游刃有余的帮忙拾掇，没多大会儿我们爷俩就从乱糟糟的饭桌上转移到干净的沙发上；片刻后酒桌也亮堂了出来，小张挽着我，“爸，妈，我送小祥回去，你们休息吧。”
7 L5 e' d( N" c1 ]! Q, j- u( y　　阿姨有点轻微的手足无措，想说些客套话，被小张一个眼神放平了。
+ V6 r9 D- c3 ^3 E　　叔叔现在只会说“好”“好”。
/ w- K, f. ~3 {1 E7 o; I, G　　“喝那么多干嘛，我爸那么大年纪了，你跟他较劲干嘛！”路上小张埋怨我。
　　还没来得及解释，扭头就吐了一地。鼻涕眼泪齐出，苦辣无比。
　　小张别过头，也是强忍着给我拍背。我知道她受不了这个，就挥挥手叫她去一边。
: _) C. Q6 {* o% h5 Z# q' B　　小张从包里翻出一包纸巾，抽一张捂住自己口鼻，把剩下的塞进我手里，几步走到了一边。
' _/ k8 v) u) M7 n+ v1 S　　我撅着屁股挪了几步，在绿化带里又吐了些，方觉好些。
　　小张离远了看我，见我回身走了，走过来递给我一瓶水。
　　“喝口水漱漱口，这水别喝，太凉伤胃。”
　　说着又嘟嘟囔囔躲到了一边，很是不高兴的样子。
　　这就是小张的温柔。
- n/ Z8 [8 ?0 Z% [0 N9 Q1 C; W0 Y　　来自高等学府千锤百炼后精简后的温柔。或许它曾经繁冗的飘荡在篮球场的上方，图书馆的下方，操场的角落，树林的草地。如今它风景都看透，却没了一颗细水长流的心。
/ x/ R. i1 M, x: m　　这就是我仅有的，来自于施舍的温柔。
/ I( b- M) f# z. h; C# ~# M- W5 C　　订婚的酒店也是小张联系的。
5 e% v. ~' A2 k) z　　我爸交代给我，我交代给小张。
8 u' {' @+ q4 G0 x1 e8 M1 n  S小张大可以不必操着心，但是她怕自己仅有的一次订婚仪式泡了汤，毕竟她对我的个人能力视若罔闻。
/ i& `) z# W# ]: W4 l　　被人看不起也挺好的。
　　两边的家长都很礼貌，客客气气的说些好听的话。
　　小张才是镇得住两家场面的人物。在她的坚持下，任何旁亲都没能参加这个小型仪式。
* }7 g, U( g/ D5 y. m' j　　理由是小张一人镇得住她全家，我一人可以镇住我全家，小张镇得住我。
　　淡淡的吃了个饭。
　　出门前我对小张说，“结了帐，咱们就是未婚夫妻了。”
, k0 p- O/ s3 @1 [+ r( U. z　　“你想反悔还来得及。”
$ T- i$ l) V% M  D3 Y　　“赌一把好了。”
　　“你看上去不像运气很好的样子。”
　　“你少气我，你知道我要赌什么？”
　　“无非……幸福安逸什么的。”
7 d9 ?, s! e+ `8 G& W3 t" l　　“如果是这样愿望，赌赢了不是挺好的吗？”
  G5 p, c' M9 _' l  c　　“是呀，挺好的。”小张漫不经心的应了几句，便几步赶到前面去，给两边的老人拦出租车。
　　“去干吗？”送走家长后，我在路边问小张。
# M/ M) z+ r5 `! F　　穿梭而过的车流带起小张的长发，胡乱的摆。她眼里只有远处未见的出租车，“去看看家具什么的吧。”
　　“下礼拜再去吧。”
: x+ @  c7 N) ]& M. e* R" ?　　“你就会拖——慢性子，拖来拖去最后不还是得干。”小张劈头盖脸说我一通。
, r6 m# i+ ]: O9 }! Y8 _3 W　　我本来想和小张开个房什么的，无辜就挨这么一顿，心里窝住一团火，想发，又他妈没有理由。总不能跟个洒逼似的站在马路中央，人来车往的街头，跳着骂“凭什么不让我艹逼，凭什么不让我艹逼？！”
, C$ F: N$ O0 R- l" I　　想着忽而觉得好笑，脸上的表情也许就有些怪异。小张皱着眉头瞥我一眼。
　　“神——经！”
　　小丽给家里打电话的时候，从来不用手机，都是跑到小卖部那里用公话打长途。
　　夏天时老伯会从冰箱里拿些切好的瓜给我吃，见我吸烟，偶尔也给我点根。这会儿秋意正浓，生意都冷清了许多。小丽在那边用我听不懂的话说这说那，我跟老伯并排坐门口愣神。
3 L- A$ A- J: n, @- _　　“你们结婚了没有啊？”老伯估计酝酿了很久，故意装作不经意的样子随口问起。因为每次见他的眼神都在咨询这个问题，都被我们巧妙的避过去了。
" b. h$ ~, w; }0 ?- |' N+ f　　还没有，再等两年吧。”为了满足老伯，我顺着他说。
4 ?) [$ h! |$ d- z3 \5 Z2 j　　“哦——”老伯若有所思，沉吟道，“一开始吧，觉得她是你姐姐；后来吧，看你们挺亲密的，又不像——嗨，女娃娃大点好，女大三，抱金砖！抱金砖啊！”然后老伯豁然开朗，哈哈笑着拍我后背。
) H" G- o7 q8 s4 j　　“好！好！抱金砖！”我尊老爱幼，把眼都笑没了。
" d. \$ W8 t$ i* S　　回去路上，小丽问，“你跟那大爷扯什么呢？”
　　“他问我什么时候娶你。”
! c1 Z1 p4 D1 s6 p　　“蛤？”
3 S7 O8 O; g; O* h　　“老伯古道心肠，非得帮咱俩算日子。”
　　“小祥你可别闹了，”小丽拉我一把，正色道，“我怎样都没关系，但你是本地人，别传出去给你闹了笑话，看你以后怎么娶媳妇儿！”
　　“我又不是媳妇儿迷，干嘛说得我非得要娶媳妇儿似的！”
6 V! W' }* n4 m; W) o　　不知怎么的，突然又很委屈。一把甩开了小丽，两个人僵在路边。
　　小丽见我生气，又凑了过来。
; ^* `& U) s. X+ W4 T' Z4 j" V　　“你别生气，姐没别的意思……”
　　她很好听的普通话被风卷进树枝里，渐渐飘得散了。小丽依然素面朝天，身后是大片枯黄的叶，映得她颈间的皮肤格外雪白，丝丝青脉，烙进日光里。
　　小丽见我不吭声，怕极了，用更小声的力道问，“咱不吵了好么，回家去吧……”
　　我刚刚看她看的出神，都忘了先前为什么要生气了，被她这一叫回过神来，看她急得快要哭了，忙抹她的脸，越抹越湿，把我也吓坏了。
* }8 @1 z# `; r" W8 ]　　小丽每逢觉得自己惹我生气了，回头做起来便格外卖力。几乎不用我动，自己忙上忙下的。
( k; N; z- W1 c: V' \) a  u
其实我不喜欢那样，没有参与感。但见她这么诚心诚意，也不好拂了她的兴。
　　那天下午也是，回到家里，她便牵着我的手到了床边。
　　她好像从来不会嫌弃我几天没有洗澡，见我没反对，就把小树苗攥在手心里摆弄下，像只猫一样悉心的碎碎舔了一遍，舍不得用力似的含了住。
; s3 |) a  ?& s　　她在我身上起落了会儿，忽然又哭了。
/ x2 r4 x* p* `- G# W1 x  U　　“姐你怎么了啊？今天这是犯什么邪劲儿了？”
3 I' n0 ~! Q( N# L" i　　小丽脸憋通红，明知自己失态却又无法弥补，纸巾在床头，她骑在我身上又不敢下来，只好用手捂住了嘴。
　　我把她放下来，拿纸给她擦。
1 P6 [& R4 B$ @/ M& E4 d　　“缓一会儿，慢慢说，到底怎么了？”
1 T* ?8 m# x4 J  S0 Q) Z　　小丽一昧摇头，然后就是不住的擤鼻涕。
! N* h/ Y" |% c6 z& N　　过了会儿她缓过来了，又要做，被我按在那里。
　　“不想说就歇歇，万一熬坏了身子怎么办。躺会儿吧我们。”
　　小丽哭得多了，鼻音很重，“没事儿，就是，就是突然……”
　　话没说完，泪又打了下来。
　　我就抱着她，不许她再说了。
/ q6 S5 t: {/ Z0 L　　当有人无助的在你怀里哭泣时，你会觉得你是世界上最有成就感的人；但是继而无法为她解决问题，你往往又会自责自己是最没用的。
8 Z% l& Z2 N" S6 H7 Y% W* ^- P　　喜悦与绝望并存，希望在夹缝中生存。
$ X3 m; E! d" T, k7 |　　小丽说，“刚才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想到以后就见不到小祥了，特难过。”
　　小丽把我说的一愣，先前那种委屈一下子冒了出来，扑哧扑哧，也哭了。
1 j* p1 i& ^2 }" ~- h　　那是我第一次在类似女朋友关系的人面前哭。
　　彼此都光着身子。
　　后来我们并着肩，抱着腿，靠着墙壁，坐在床上。
　　外面起了风，带的门框哗哗做响。稀薄的阳光被刮散，卷进细细碎碎的尘土中，兜过玻璃窗，粒粒轻响。
4 K: m) g$ }6 N. c5 F2 r; b4 c　　小丽的电脑唱着罗大佑的恋曲八零。
' F8 _7 A$ i5 g　　春天刮着风，秋天下着雨，
　　春风，秋雨，多少，海誓，山盟，都随风远去。
  G- L  v$ J5 t　　“暑假也过完了，小祥也去找份工作吧。”小丽沙哑道。
　　“哪还有什么暑假，我已经毕业了啊。”

“嗯，那就去找点事做。”
　　我非常不喜欢她这样郑重的与我，说这些老生常谈的话。
: M. U5 Z$ q/ }- x; ^　　我不接话，环顾房间。耳畔似乎又可以听到夏日淋淋的大雨，不绝的从梧桐树上灌进院子里。小风扇也放起来了，它的嗡嗡声被秋天送走了。
　　最重要的是，这个快乐的热天，好像过去了。
　　同样的房间，异样的心情。我眼里都是十几天前，或者几十天前，我坐在如今同样的位置，一手夹着烟，一手摸着小丽黝黑的长发。
　　有时梦中想到，那手中的长发，会像粉丝一样好吃。
　　“在这个社会里呀，很多人都没有良心——可能以前是有的，但是被别人吃了后，自己也就学会了吃别人的良心。”小丽拉着我的手叮嘱，“没人会管你是不是家里的独子，是不是大人手里的宝贝，是不是情人心里赖以生存的寄托——所以如果有人欺负你，攻击你，这是很正常的事情，和热天下雨，冷天下雪是一样的道理。”
　　“我知道。”
　　“——所以，小祥你要好好的，像个男人一样，顶天立地的生活。”
/ D( Z9 f# B- Z3 _6 }　　“顶天立地不就顶雷子了么。”
　　“顶天立地是胸怀要大，像大海一样。”
　　“你这不是矛盾么。”
　　“温柔的男人像海洋……哎呀我唱不来，你唱。”
4 k3 a& m, C, ^　　“爱在风暴里逞强，哭还是风平浪静的模样……”
6 D4 t& o% M/ ?0 G; T/ z5 ]" Y　　然后小丽与我轻声合唱，“卷起了依恋那么长，挥手目送你起航，到你觉得我给不了……”
　　她凑过来，吻我的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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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P! L. t9 m1 B# E　揽住我的头，埋在她胸口。
( L+ ~$ |2 |; Q$ P- ?- w　　后来我们并着肩，抱着腿，靠着墙壁，坐在床上。
　　外面起了风，带的门框哗哗做响。稀薄的阳光被刮散，卷进细细碎碎的尘土中，兜过玻璃窗，粒粒轻响。
　　小丽的电脑唱着罗大佑的恋曲八零。
　　春天刮着风，秋天下着雨，
# N/ z6 p0 N6 @. U& s4 Q　　春风，秋雨，多少，海誓，山盟，都随风远去。
　　“暑假也过完了，小祥也去找份工作吧。”小丽沙哑道。
　　“哪还有什么暑假，我已经毕业了啊。”
　　“嗯，那就去找点事做。”
9 B: H4 j' s$ }! I0 J　　我非常不喜欢她这样郑重的与我，说这些老生常谈的话。
. J) k+ T: D% s; [2 n　　我不接话，环顾房间。耳畔似乎又可以听到夏日淋淋的大雨，不绝的从梧桐树上灌进院子里。小风扇也放起来了，它的嗡嗡声被秋天送走了。
5 C: f% q, C, L. K/ c8 `　　最重要的是，这个快乐的热天，好像过去了。
　　同样的房间，异样的心情。我眼里都是十几天前，或者几十天前，我坐在如今同样的位置，一手夹着烟，一手摸着小丽黝黑的长发。
　　有时梦中想到，那手中的长发，会像粉丝一样好吃。
3 ?! `% O) A0 X" z) [/ [8 q　　“在这个社会里呀，很多人都没有良心——可能以前是有的，但是被别人吃了后，自己也就学会了吃别人的良心。”小丽拉着我的手叮嘱，“没人会管你是不是家里的独子，是不是大人手里的宝贝，是不是情人心里赖以生存的寄托——所以如果有人欺负你，攻击你，这是很正常的事情，和热天下雨，冷天下雪是一样的道理。”
0 a9 w/ M0 R: S& B3 H" }　　“我知道。”
　　“——所以，小祥你要好好的，像个男人一样，顶天立地的生活。”
　　“顶天立地不就‘人若犯我我必犯人’了么。”
　　“顶天立地是胸怀要大，像大海一样。”
　　“你这不是矛盾么。”
+ C* Y6 b# [! N! k6 f% v# i  C　　“温柔的男人像海洋……哎呀我唱不来，你唱。”
　　“爱在风暴里逞强，哭还是风平浪静的模样……”
8 [4 \& @6 r6 R; R' v! `　　然后小丽与我轻声合唱，“卷起了依恋那么长，挥手目送你起航，到你觉得我给不了的天堂……”
　　她凑过来，吻我的嘴，
' Y/ m% Q  ^3 }& k, q　　揽住我的头，埋在她胸口。
　　之前和之后，我亲过很多人的嘴。对我而言，接吻不过是交换口腔气味与口水的仪式，是与新结实的恋人确立关系的行为罢了。
　　可是小丽的嘴巴很软，和她在空调下如水的冷藏脂肪一般。这张嘴巴曾含过无数男人的树苗，她将此视为工作，如今她很干净，与我轻抵在一起，像是在吃滚烫的梨水，小心翼翼的。
　　我从没有觉得小丽脏，尽管我深知她是做什么的。她就像是土豆或者莲藕这些生长在泥土里的作物，吃起来时通常都觉得比韭菜豆芽一类的干净的多。
　　我觉得小丽是爱我的，既像是家长般的慈爱，又像是恋人般的疼爱。呵护的，没有原则的爱。我能回报的，也只有过之而无不及的，更加用力的爱。
9 \* `  D8 r/ ]1 t　　为什么小丽这么好的女人，会做了失足呢？
* D0 [2 u# j5 q  l* R　　为什么偏偏又让我遇上了呢？
, I3 ~  G- e  X) k7 A! a* t. I% @　　为什么明明很干净的小丽，从没有堕过胎的小丽，每几个月就去检查身体的小丽，只有过不到一千次经验的小丽，在那些衣冠楚楚的人们眼里，却是如此肮脏和不堪呢？
  ^2 l* x: ^/ g　　他们刚提上裤子，就骂她是婊子；她们刚从医院出来，就说她是破鞋。

　“呵呵，我只交过两个男朋友，高中两年，大学三年。”
　　我闭着眼睛，手搭在小丽的腰间。这些日子来，我能熟悉的了解小丽的每一根肋骨在哪里。
　　我知道她的琥珀是什么颜色，知道她每个月哪几天不上班，知道她不喜欢哪些体位，知道她爱听谁的歌。
4 {) r7 Y+ r8 X' F6 D* H9 z# [3 X　　我觉得我很了解小丽了，就像她如此了解我一样。
　　可我居然不知道她从哪里来，要到哪里去。万一小丽有天不辞而别，我该去哪里寻她？
6 O" a2 n5 M+ s' X8 a7 r7 b　　那天，是我们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接吻。
　　开始下雪了。只是这边的气温一直不能得偿所愿，无法看到白雪皑皑，只会把道路弄得泥泞肮脏，若是走路，会溅的裤腿后面许多泥点。
　　我跟小张出去吃饭，打了车，我说，“去湖边。”
8 q8 x. i" Z! b# K; R5 @4 b% o　　小张打断，“干嘛去啊？”
　　“旋转餐厅吃饭啊！”
　　“你就这一个心眼儿啊？”
' B8 ^" e. `; y. Z: L, J6 n　　“啊？”
3 `2 @: w' j- k1 q! M0 H# r. V　　“师傅，麻烦您去小吃街。”
0 w3 V+ ?9 x" L; {　　我调侃，“你还会用敬语啊？”
/ n4 \' z) I3 ], H( G8 z1 D6 P　　小张轻语，“滚。”
. @& D3 @( @8 K- s　　“干嘛去小吃街啊？”
　　“你是富二代啊？吃一辈子西餐啊？”小张嫌弃的嘁我一声，别过头看窗外，懒得搭理我。
9 w% O' G0 K' [　　我嘿嘿赔笑，司机不时从后视镜里瞄我们。
+ h/ `3 I9 j- |- {7 i2 A# ?　　“看么斯？！”
　　“冇得，冇得！”
　　吃过饭，还是周身冰冷。我俩瑟瑟的在路边等车。
+ ^3 n, r3 l4 y- F$ [8 t* [4 O　　“下午没事儿吧？”我问小张。
　　“没什么事儿。干嘛？”
. Y4 B4 X& T1 P　　“去洗个澡吧？这么冷的天儿。”
　　“神经啊你——又没带东西。”
　　“现买啊。”
6 s) L3 @% c+ o5 o2 g3 h　　“有病吧！你回家去拿！”
4 q- e! c7 n% p6 h　　“为什么是我拿啊？”
% J' F- R/ K: r　　“那你还洗不洗了？”
" ~, z0 ^6 x; \- s* a2 l! z　　到我家，拿了洗浴用品，见小张楚楚动人站门边儿，小树苗就一拱一拱的。
* c9 P' H- U) x2 ^2 ?　　我过去抱她，想亲她，她把头别过去，我这才发现自己满嘴烤鱼味儿。
　　胡乱摸索一阵，我就拖着她往床边走。
" n- x% N( g7 R# U3 \1 x　　“等等！”小张似乎一直无法进入迷情状态，理智打断我。“你家有那个没？”
1 [1 s+ C/ Y+ L9 |; d　　“哪个啊？”
/ e( Y$ p8 V' M& h5 l- F　　小张没说话，在我胸口划了个小圈。
- p2 X8 c6 s+ Y5 E" l　　“我艹我又不是鸭子，在家准备那个干嘛！”
　　小张乐了，把我推开，“你要对我负责是吧？”
　　“是啊？”
% N9 X3 F4 y0 L5 J5 B8 D　　“所以，没有那个，就不能碰我，你也不想我吃苦吧？”
　　我懊恼的跺地，“快走快走，去洗澡！”
, S2 A, u# f* `$ A
在成人店门口停下，小张脸红道，“你快去，我那边等你。”说着就往一旁走，被我一把拉住。
2 t  W  C+ V& ?! A0 _. K　　“我也没去过啊，怕的，你陪我啦！都老夫老妻的，怕毛！”
4 U" Z1 j1 Q) O4 N, v7 R8 t7 ^, s　　小张不屑的嘁我一下，返身带我进去。
) H) i6 _& L& W- w: L0 y8 T! o　　老板是个年轻小伙，好像也很少见恋人来这儿逛街的，也是吓了一跳，蹭一下站起来楞那里，不知道说什么好。
  K+ W! \! D9 p9 f3 V　　隔着玻璃柜台，我们挨个扫描五颜六色的包装盒。
7 m; K! b3 a: [3 L2 q: q( J　　我指着一盒螺纹超薄问，“这个多钱？”
　　小伙还没开口，小张捅我一下，指着一盒普通装，“就这个吧。”说话的时候脸有些红。
+ ]3 H; e4 H/ D/ |& r; y5 n; {　　小伙脸更红，支支吾吾笨手笨脚打开柜台，颤颤巍巍的跟我们算了账，连再见都忘了说。
7 h% M3 I7 R1 h' n8 h6 g- s$ L　　“那小子该不会跟你有一腿吧？”
　　“何止一腿，盘根错节！”小张冷哼。
　　“他这会儿一定拉了店门，独自默默对着你刚才指过的玻璃片撸啊撸。”
* p- d4 [; |, |1 l# Z　　“哎你说话怎么这么恶心啊？”
2 N& U" _* ?) I　　“心疼啦？”
( w) Y$ F  k: k& S8 y1 x　　“滚！”
: g5 ~/ e4 K+ ]7 x1 L, o3 X# G　　我本来想去浴场，暗暗的想去小丽原先工作的那里，但是被小张立马打断，去了大众浴池。
3 ~5 Y8 L2 I6 L  N　　排了半天队，要了个单间。
　　小张红着脸，不满道，“整个破事儿还费这么大工夫，家里要是准备了，现在一人开个淋浴不就完了？真是！”
　　胜利的果实没有吃到嘴里前，我对任何攻击性语言都报以谄媚的笑。
; e  G! R* x$ W2 Z2 v2 ]6 ^　　就好像建国前隆重召开的郑智协商会议似的。
　　一个浴池，两个花洒，一对光着的人。
* M# B5 E1 A8 `$ V　　我过去给浴池放水，小张警惕道，“你干嘛？”
　　“泡澡啊！还能是喝酒不成？”
6 J. n6 A7 a- h; Y" V2 |4 r　　“你有病啊！这多脏啊！”
　　“开水一煮就不脏了啊！”
　　“滚，傻了吧唧的！要泡你自己泡，泡了别碰我！”
$ B# P0 N. o- D8 w. b: y5 F9 S　　我跪下的心都有了，赶过去抱她，却被硬邦邦的小树苗戳到她大腿顶了一下，咯得生疼，猥琐的蹲在一边。
8 G# g- b2 B! w　　小张把眼泪都笑出来了，我去瞄她，胸前两滴桑葚紫油油的上下乱颤。
　　笑得够了，小张一边嘟囔，一边穿衣服去了外面，不一会儿拿了块搓澡巾回来，又脱了衣服，混着沐浴露仔仔细细的擦浴池。
$ V+ ^7 H" ~& b　　我在一旁装作洗淋浴的样子，望着小张一摆一摆的白花花的屁股，几欲爆体而亡。
/ U+ v; Q- n9 [. v) s　　终于忍不住，嚎着冲过去，趁她没注意就钻了进去——原来她也很期待了，一下子就到了底。
  H* j# E1 @" l& P+ A; r# }# N　　面子还是要的，小张被从后面推着，一只手带着搓澡巾撑着浴池沿，另一只手腾出来拍我大腿，“诶你干嘛啊你？套子呢？”
　　鬼才管你套子呢。

; S/ r0 g3 d/ F* K0 s白驹过隙般，我的威风就不在了。可怜兮兮的泡在池子里，被在一边冲淋浴的小张从头到尾骂了个遍。
　　小张骂我很有特点，一个脏字都没有，像个小学语文老师似的，拐弯抹角的从一些稀奇古怪的角度，蚕食鲸吞的抹黑我。
5 e0 s, F+ d& t+ t/ Q7 m1 N3 `　　我必须要做出一副快哭的样子，这样她才满意的放过我。
- B' T2 g  z3 S, Z& M8 o* G/ n0 A　　“进来泡泡吧？”我摇尾乞怜道。
5 Q7 T1 ?1 \2 I7 E　　“不要！脏死了！”
: m5 U# x& e8 p+ O　　“你不是洗干净了么！”
　　“那是骗你的，我只是胡乱擦了一下——还被你个混蛋偷袭了！我能洗的干净吗？”
4 H( t; M' Q" H　　“好，好，别生气——可是真的很舒服，你不想试试么？”
　　“不想！”
8 s& b4 j  [' F( `　　“草木一秋，人这一生什么都得尝试一下，才不枉此行啊！”
　　小张冷笑，“谢谢，没您那么博学。”说着擦干了身子就往外走。
　　我“呼啦”一下从水里站起来，带了池子外都是水，小张给吓一跳。
0 J1 o. D7 z+ a+ q4 {% S1 w5 s　　“好话说尽你也不识抬举，看我怎么……”我一边怒指，一边大跨步出池子，忘了刚才自己猛站起来弄的外面都是水，刺溜一滑，以诡异的姿势劈叉摔在那里。
　　我和小张蜷缩在池子里，膝盖抵着膝盖，热气腾腾的水面上，小张的脸有些模糊。
7 P0 r# l$ n& f; q& v　　我胯下还阵阵生疼，瞄一眼小张，恰好她也瞄我，瞄了个咪的，她又吭哧要笑。
/ d  W3 Z1 N7 n/ u7 z/ h　　“舒服吗？”热水烫着下巴，我看绿水下面我俩曲折的腿。
　　“挺好的。”
　　小张下面的头发像湖面的芦苇，从这个角度看，仿佛我置身水底，在阳光的折射下，看游游荡荡的发丝飘在那方。
' L; @; B( i: j$ w7 r# h　　忽然想吃海鲜。
　　我两手抄下去，捧小张的腰。小张吓一跳，“你又搞什么啊你？”
　　我一脸倔强，不屈的告诉她，“我要吃你那里！”
4 g0 M7 K- i, r5 X, G　　“滚！”
　　“不给就死给你看！”我用力扳她，不知是她怜悯，还是屋里太热，她象征性的骂了两句，就被我摆弄好。我用身子抄下去垫住她，把她两腿托在我胸前，膝盖支起撑住她后背。
) E3 N' R) `1 s　　那只牡蛎，微微闭合着，湿漉漉的芦苇，无精打采的盖在上面。黝黑发亮的外壳，包裹着鲜美可口的扇贝，混着浴池热水的味道，与它本来的味道，像是腌过菠萝的盐水。
　　“进了腊月，我就要回家了呀。”
　　“哦，什么时候回来？”
　　“应该……不回来了吧。”
　　“你要相汉子去了？”
　　“前段时间家里给说了亲事，回去见个面，不反感的话，或许就把事办了。”
; |* Q7 s5 _; F1 ^* t$ W) ]/ _0 c8 Z　然后呢？”
5 N6 u6 [, V' ^. w  G- x1 N, w6 T　　“可能去县城上个班，也可能开个店。”
　　“听起来不错呢。”
, V0 D- b% I+ n, U( u7 E　　“男方家里有点关系，找个工作应该不难，但我还是想开个卖衣服的店。”
; F1 M4 q$ J" E8 E1 R1 P　　“挺好的。”
　　“小祥你别这样，姐看了难受。”
& W7 D: e( q) a' D" d# r, f+ a% c　　“不然你要我怎样？敲锣打鼓给你抬花轿吗？”
　　小丽就哭了出来。
9 K# v! h; F5 T- i5 W( @& D( w　　我也跟着掉泪，“为什么是我？为什么要给我留手机号码？为什么要对我好？”
" ~# Y8 m- g+ q5 {　　小丽只是哭。外面的天色一直灰白，许久不见阳光。梧桐的叶子落了大半，残余枝叶也在冷风中摇摇欲坠。我们在房间里通常不开灯，小丽节约的很有个性。她把夏天的衣服都整齐的码在一端，还真有点专卖店的样子。
　　“这几天我就去把工作辞了，好好陪你些日子。”
　　“不用。”
8 [' ^4 b) j: ^/ V! Z　　“小祥！”小丽很认真的，少有的严肃，“姐最后一个心愿，就是想看小祥你穿着西装，打着领带，精神的去上班。”
　　“我才不穿那个。”
5 j* d3 R) ?: ]/ b: L; R( G　　“姐也没什么好送你的，前些时间一直看些男装店，太贵了姐也买不起，约莫着你的身高，买了套送你。”说着从床上爬下去，打开衣柜，举出一套盖着好像帆布似的西装。拆开了，是一身藏蓝色，隐隐有竖条暗纹。
: s$ A; }9 u& s/ W. v4 m5 @　　“还有衬衣，也是镜面的，领带是送的，我本来想要红色的，可是觉得太土了……”小丽一手举着西装，怕弄出褶，一边又泣不成声。
　　我倚着墙，冷笑，“腰带呢？”
: ^+ B+ Q9 `4 ~- A8 [　　小丽一愣，放声大哭起来。
　　不久，她就办好了后事，孑然一身，每天在家做好饭等我来。床上散落很多招工简章，也不知她跑了多少地方搞来的。
) F. S2 N# f- B3 M% \5 g　　吃过饭后，她便像小学老师一样黏着我，一页一页给我看那些信息。其中大多都是假的，骗招工的，海外劳力输出的，招大堂经理的。或许在我的眼里看来这些都是一文不值的东西，可是在小丽手里都如获至宝，她甚至专门找了个文件夹，把它们详细归类，放在里面。
" `) p& P  @9 J7 l: P, v　　“你不去读博士，真是可惜了。”
9 y+ e! H0 F+ p2 s  x　　“小祥不许笑我！”
" v8 G0 V0 h/ R+ U1 q　　“哪有。”
1 m8 y  K' D; p! Y! x　　“姐文化不高，也不知道小祥喜欢做什么，但是我觉得小祥将来一定可以成器，在这个小城里呼风唤雨，威风的很！”
　　总觉得小丽每一句话都是在说遗言，就像人之将死，其言也善。
　　我就抱住她，不许她再说下去。小丽就乖巧的藏在我怀里，等个片刻，就悉悉索索褪我的衣服。
4 n8 \4 W& M# X% i5 o( r5 T　　西墙上挂着一本老黄历，从来没留意过，这天无意看到，格外刺眼。
6 }3 x2 z/ r  O4 k7 B" H　　我俩并排躺在犯潮的被窝里，像一双搁浅的鱼，残喘着动着鳃。
　　“明天陪你去人才市场看看吧？”小丽谨慎问道。
　　“然后呢？”
　　“然后？你想干嘛…就干嘛呀。”小丽误会我的意思了，又或者她故意装傻。娇嗔的拂了树苗一把，便套上衣服下床给我拿烟。
　　我心里又是一阵难过。我已经戒了两个礼拜的烟了，本打算再攒点钱，圣诞节就可以买下那双鞋送给小丽了。
　　可是小丽要走了。
- K% @' O" w8 j5 ~3 L
　我还以为可以被穿着这双鞋子的小丽牵着手，逛逛公园或者夜市，买些廉价的而小丽又喜欢的物什；或者她把牛仔裤褪到鞋子上，微微踮着脚，我们站着从后面做。
　　突然觉得还有好多事情没来得及和小丽做，一些平凡但又温馨的琐碎小事，以前总觉得有的是时间，岂料世事变幻如此措手不及。
　　“呐，吸支烟呀？”
　　“啊，戒了，谢谢。”
" G$ y6 [- V( r8 a6 X4 [) q　　“蛤？为什么啊？”
　　“因为穷。”
% B3 Y4 T1 f4 Z' k6 S* x- A　　“说起来，有段时间没见你吸烟了，真戒了呀？好孩子！”
5 d% Y  ?, ?, I. N* F. ~! `5 l　　“是啊，每天很早就睡觉，怕犯了烟瘾扛不住。有时候自己委屈的都想哭，就这么个爱好，还给戒了。”
　　“那就不要戒呀。这又不是什么原则性的错误。”
　　“久而久之也习惯了，现在看到别人吸烟，就觉得他们好像是被大麻荼毒的败类一样。”
7 j" z' q8 U5 T& Z# V　　“啊？”
8 Q+ e& \. P, l  q7 q　　“就是很看不顺眼啊！”
9 Q9 s) j8 ]( j4 z# y& @1 m2 X　　小丽披着衣服把烟搁远了去，“那就不吸！”再钻进被窝时，冰凉的脚冻了我一下。
　　“冬天回家……也挺好，总不比这边这么冷。”
　　“我家那边更冷的！”
　　“诶对了，你到底是哪儿人啊？”
( f+ H/ _! r0 L9 z  |' h( J　　小丽眼珠一歪，还是不想说。
　　“窝巢我又不实名举报你。”
6 i* B, O0 i7 |/ |* j3 ?5 m　　“不是，小祥你别生气——我就是觉得，我这样一个人，不值得你以后都牵肠挂肚的。你是生活在正常社会里的人，将来该有很好的日子。”
　　“你就这么确信？”
　　“还有，我如果嫁人了，就得好好过日子，不会再胡乱生活——可是如果是小祥，我怕自己又会乱来。”
7 t/ E! a" x3 R# u9 K' u　　“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小丽呃一下，张口欲言，迟钝了半天，也没想起该说什么好。
　　“不知道，就是很亲切。就像有时候在街边会遇到小猫小狗，如果身上有零食，就会给他们一点啊！”
　　“你这么勤俭持家身上还有零食啊？”
5 @- ?/ @$ M8 _, T' F( |- ^　　小丽啪的拍我一下。
　　“等等，我怎么吃流浪狗了我？”
. x6 {! ?  a6 J' Z* S　　“狗狗乖，吃牛奶不？”突然又想到什么，两手交叉护在胸前，“开玩笑的。”
　　我茫然的看着她，她也茫然的看着我。
　　“让我吃一次吧。”
$ B' j8 p4 b6 I0 n7 I/ |　　“不行。”
5 T; h! P( e7 I" D% y; e　　“又不脏！？”
　　“不行！”
0 x3 @7 P. r; Q6 N$ r　　我就强行推她，她也很用力的抵抗，好像武师过招一样，两人架在那里，僵了住。
- A1 C& z0 \# U. O% @　　我凑过去吻她，她把头别过去。
　　我心里一阵懊丧，挣开了她。小丽赶忙给我掖被角，眼前晃着一对脂肪。我去摸，她浑然不觉似的，依旧专心弄被子。好了，便缩到我旁边。
! _( o/ k7 Y0 e8 h/ n1 p0 t　　我手顺着下去，她也不反抗。
& V. ]6 J. W6 H* U　　“客人也不能摸的吧？”
5 [  z' P% Q5 e0 D3 `  z% C  `) ]　　“那当然了！”
! O/ Z/ J3 G$ e; e　　“为什么可以做不可以摸啊？”
0 W: L4 d# K  C" C: n　　小丽被问蒙了，“店里的规矩啊，不干净。”
　　我手指陷进那片温暖，小丽表情有些走样。
* r* z8 y7 |' f　　然后她凑到我的颈间，轻轻的吻。

婚纱照最终还是定在本地，我知道小张是渴望去海边拍实景的，但是她最后还是敲定了一家口碑不错的店。
　　我是打算满足她的，毕竟正常情况下结婚这辈子就一次，婚纱照是个见证，多花点也说得过去。可是小张反常的很，坚决制止铺张浪费。
) J! ^7 f, e0 y6 g　　“那蜜月还去马尔代夫么？”
　　“哈？”小张冷笑，“那要不要去瑞士登记，然后北欧自助游啊？”
　　“我说真的……”
) U' {. |/ Q& A3 a1 l　　“你醒醒吧，就你那点儿工资。”
　　“算上份子钱，出去走一遭也是够的。”
　　“那回来呢？你知不知道公开旅游花销多大呀？家里老的少的知己闺蜜一个不能落下，你朋友多不多我不知道，我姐妹儿可是不少。”
) k: T9 \1 J. S　　“那就只给你朋友带，我不用。”
　　“说了不去。”
# N$ {( [' r$ i: I9 H5 ]  N7 D　　“那去哪儿啊？”
　　“国内短线，来回几天功夫，单位也好交代。”
; ?" g, N$ K/ |! e% N- }　　“那还不如不去，新马泰三日游好了。”
' o  a' A5 x, Z6 V* f% R" Z3 Z& N　　“新马泰？”
( z% e. P' n9 K) L% }  A* Q& K　　“辛集、马颊河、台前。”
- v0 ]- o( {+ X! r  B　　“哪儿来的犄角旮旯啊？”
6 W! E( }* I8 W! Z' u, p. T4 I. G　　“特惠线。”
　　“滚！”
# V! X$ V: ?0 |5 x( [, x  u, D- m　　拍照那天，选的衣服也不多。小张的意思是把衣服平均了，一人三套；我说我就两套吧，匀给你一套。
' u, [+ H% @  S* R4 {: ]5 [　　最后我俩一人两套衣服，最后给她单独拍了个写真。
1 M, K. G% e3 Y2 t2 V+ x　　拿照片的时候，小张悉心摩挲厚重的封面，意犹未尽的看画里的人。
4 ^0 X/ h5 t& v　　我不知她心底是否又在惋惜命运，但是她看上去并不快乐。
　　“女人啊，也就这几年。等生了孩子，一切都走样了。”小张对着画里的人说。
　　“拍照留念，不挺好么。”
$ j5 j- C1 y4 j! W9 i' b$ P' m　　“嗯，挺好的。”
4 p3 N5 y6 E- [: u8 _# x" c/ f　　出门时有细细春雨，带着冬末的味道。
　　等车时，小张拽过我的衣领，用力的整了整。
2 E( _# J- O+ \2 H! h, V　　“看你那邋遢样。”语气里都是责备和嫌弃。
9 R# M3 |8 J2 D- l3 G) m& x　　雨水有些打湿了她好看的梨花头，呢子外套上粒粒晶莹的水珠。
2 S% _) [  p  h& S; r, B, Y; v% A　　一起办了些琐事，最后决定去湖上餐厅犒劳自己一下。
　　我已经可以熟练的点英文菜了，毕竟我只吃那一道。
) ^  X$ ~( r% I. t2 ?8 W　　小张要了份平时很少吃的简餐，我笑她，“还没过门就知道过日子了啊？”
; ]) t+ S# W) [! j6 d# W: T. T　　她剜我一眼，“我只是换个口味。”
　　“你这人挺极端的。”
5 E( A' q5 X+ ]( m, }  i7 X; m　　小张眉一挑，“说来听听？”
( y4 C/ A+ A1 R  R/ }! O　　“没什么。”
, K5 w4 a8 b7 f& ?  V　　“小祥你今天要是说不出个一二三来，”
　　“来怎么样？”
  q6 b) x' y7 D* z) n8 J　　她陡然出手，狠狠在我手背掐了一下，疼的我险些呻吟出来。
; l7 J) G5 r: a# K% b  J; l　　“窝巢！”
# s8 Z) q4 Z. x　　小张忽然得意的笑，下巴两侧的梨花卷一颤一颤的。
7 i! c9 |8 ?2 x! ~9 \, M7 B' j  n　　我也跟着笑。在别人看来好似一对甜蜜的情侣。
  }$ V, Y0 b! N! A; e( W! U　　吃过饭，隔着玻璃窗看外面蒙蒙的雨水挂玻璃。都懒得走
“哎，你以前谈过几个啊？”小张冷不丁发问。
　　我觉得她一定也闷很久了，一方面看不起我，觉得我孤家寡人苦禅多年，一方面又充满敌意的审视我的过去。
8 ~  K8 d# Z! S/ m/ d5 c　　“大概……有这餐厅的一半人数吧。”
4 M" d$ i$ L4 d: `! q; q　　小张又狠掐我一下，“你再说？”
- J) ]3 U& L. W5 I　　我吃痛，“那再减一半好了。”
　　小张不屑道，“你们男人，总喜欢吹嘘自己有过多少多少女朋友，好像很了不起的样子似的。”
　　你们。
* F' O# a* `8 O  g; W4 s. E7 l　　“是啊，总好过你们女人总说自己没谈过一样。”
2 p  w# K3 P9 G; w　　“谁没谈过了？”
3 M. w! ]1 E, o5 A+ U# f　　“你闺蜜。”
　　“你闺蜜！”小张反击。
  b) k# J( R8 Y2 l　　“那就我闺蜜好了。”
　　两人无言，又坐了一会儿。待我准备想走时，小张唉了一声。
! v$ w7 K8 Z8 t  Z- ~) ?　　“我啊，以前一直深信我将来会和一个工科男生结婚，他穿纯棉衬衫，棕色卡其裤，一定不要戴黑框眼镜，在某个知名企业默默无闻的做事，几年或十几年后，飞黄腾达——或许他会找个小老婆，但依然对我宠爱有加——我啊，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每天过着悠闲的日子，闲的无聊时，就约一票姐妹儿斗小三儿。”
5 M# C8 z4 {* Z4 i# @0 r　　“宫廷大戏啊！”我言不由衷的赞道。
　　“你给我滚。”
8 q  M5 c: T$ x5 B4 D　　我带小丽去网吧，要了两台联机。付押金的时候她抢着给，我没抢过。
　　旁边打传奇的几个男的不时看我们这边，我心里有些犯哏，总觉得这些社会气息浓重的人，多多少少会去过小丽她们店。
+ b( f$ {: ]4 \  Q+ S1 ]# j: n　　网吧里没有空调，脚底一会便麻了。劣迹斑斑的玻璃门上贴着被雨水打褪了色的暗红字样，外面的人行色匆匆，屋里的则面无表情。浓重的烟沉淀在头顶上方无法散去，不多久衣服上都是辛辣的气味。
　　我想给小丽申请个QQ，便于以后联系，可是那个年代，服务器总是繁忙。
　　“弄不成就不要弄了呀。”小丽趴在我扶手旁心不在焉道。
1 j6 Y0 O( u6 v& M/ F8 }5 A　　“可以的，就是需要等一会儿。”
　　“那就慢慢弄，不急，今天不行就明天。”
' b, o) a/ H" j8 d! z7 c& e( _/ j　　“你想玩点什么？”
1 R- `  G" ]" G' o; q1 Q7 v. B5 |　　“我不知道。”
　　“看****吧。”
　　小丽惊恐的瞪大了眼，“不好吧？”
　　“说的也是，那你有什么想看的没有？”
　　“没有啊。”
! S, O3 Q7 x; F9 e　　“你以前都是怎么打发时间的？”
. j' V4 C) c# h& X, z, _- W　　“没打发过时间呀，偶尔看个电影什么的，一般都是逛街啊！”
　　“只逛不买！”
3 x' x  o; [3 Y' r! y5 p　　“嗯嗯！”
8 H" t" G% B7 H9 |7 H　　“那给你找个电影看吧。”
/ b. F: b4 T6 z8 n- F6 {　　那时候没有网管系统，看电影要上本地的信息港，会有几部粗糙的港片可以看。
　　“周星驰看不？”
$ @1 Y- Q2 L( F　　“可以呀。”
2 w3 w; B) K( v+ X2 h　　无独有偶，周星驰系列只有一部唐伯虎点秋香。
　　于是给她调出来看电影，我在这台机器上申请QQ。
1 X( w/ ]2 S- u4 N5 A
她不时探过头来问我进展，她那边的电影总是缓冲——那时候的网站就是这样的。
　　整个网吧肆处都是CS的B31咚咚咚连射的声音混着传奇战士喝啊喝啊砍杀的声音，彼此起伏。我眼前的企鹅跳半天，提示服务器繁忙。
　　时间一点点在过，我就跟着小丽一起断断续续看电影。
% m1 K7 G! T' h' ?　　小丽的笑点很低，遇到一些烂俗的桥段也会欢喜一阵。见她笑的专心，我就陪她应付几声。
　　当秋香把华安推出府，插上后门时说了一句我爱你时，小丽突然落泪了。
　　我本来想笑她一笑的，小丽尴尬的抹自己的脸，我才发现原来她泪点也低的怕人。
7 o; |- k# j5 |2 o" e# i　　我俩都不是随身带纸巾的人，她用手背正反揩了几下，突然可怜兮兮的扭过头看我。
　　“干嘛？”(关心对炎宝一直以来的关注，真心谢谢你们，炎宝会不断努力的，炎宝永久QQ五六九**三四一九)
　　她想说又憋住，扑哧一下喷出个鼻涕泡，慌用手捂。浓郁的鼻音后是她好听的普通话，“我也爱你啊。”
　　天快黑时，终于申请到一个。我赶忙让小丽下机，又押了些钱在我机器上。
1 H- w; H3 u4 R, Q' @' \% i8 ~　　“取个名字吧？”
　　“什么名字啊？”
　　“你QQ上的名字啊！给自己取个代号一类的。”
　　“9527！”小丽不假思索。
0 U& X1 x3 C2 D  n" ^5 q6 E　　“不是真的取代号啊！真服了你！——取个小名儿，懂了吧？”
　　“那就叫丽丽吧！”
: d3 o! f8 G3 V9 j  ~' t　　“那，就，叫，丽，丽，吧！”
0 I  b/ u5 C$ l* \% z2 T　　不是全部都写上啊！笨死了你！”
$ d9 N. B1 U# Y. W( {. W% K　　“你还好意思说我？”顿了一下，我问，“你真名到底叫什么？”
　　小丽很自然的说了，跟“丽丽”连根毛的关系都没有。
- y4 d; r0 o0 _7 y" W, m: Z0 }　　“你果然骗我啊！”
　　“我以为你知道的啊！”
　　“我去哪里知道啊我！”
　　“这不就知道了么。”
　　“还是丽丽好听点。”
　　“那就叫丽丽呀！”
! B$ o- S% r+ x7 n0 h, t+ g　　“什么贤良淑芬的，哈哈！”
% a4 g/ p) b$ M. k6 o* H, y　　小丽狰狞的掐我，力道却很轻。
　　“再说个状态。”
　　“什么状态？”
　　“嗯……就是你现在的心情。”
5 _7 t8 @0 V& x( ]" Z) o1 W　　“小祥万岁！”又是不假思索。
　　“你正经点。”
　　“真的啦！我是这么想的。”
　　“傻了吧唧的，你再想想。”
　　小丽想了半天，最后说，“要不先这样吧，等我想起来就要你帮我改。”
$ `, f4 c0 ?7 A; S* W3 c　　然后我教她操作，登陆和密码，她似懂非懂的应了。
　　出来的路上已是夜火辉煌，天桥下是来往不息的灯河。潮冬的湿气浸透了衣服，棉絮变得矫揉，隔不住风，留不住体温。
　　小丽依偎着我，淡淡走在街上。我们和普通的情侣一样，在这个声色犬马的街头走着，混进潮流般的人堆里，一不留神，便淹没了。

7 U4 }+ [# F2 L2 a/ {# O% u　第二天一早，我骑车去找小丽。
　　扑面的凉风闯进胃里，寒了整片胸腔。路两旁的四季青也暗淡了许多，上面盖着泥泞的灰霜。
　　我时不时想起前些时间在烈日炎炎下去找小丽的心情，同一条路，分别通往高空与低谷。
, |, e  r) t0 E. D　　那种感觉就像小学时的每个礼拜天下午，明明是愉快的假期，却因焦虑周一开学而闷闷不乐。
　　似乎比那还要糟糕。
9 E0 C; n- p3 v　　小丽没在家，打电话，说马上回，我就在屋里溜达。就好像第一次攒了钱去等小丽一样，总觉得等待是件绝望的事。
) {* u; d; E0 C　　不久小丽提个柚子回来。
% C" R6 k2 N1 G# L7 M. k　　“干嘛去了啊？”
　　“嗯……昨天你教我上网，我就趁早去巩固了下知识，没想到你这么早就来了。来来，吃柚子。”
% D( |' D9 s8 S7 |　　“知识巩固的怎样？”
　　“可以熟练的登录了啊，还随手加了个好友聊了会儿。”小丽没心没肺的笑，像一串铃。
　　“可以啊——早说你有这么优秀的电子基因，当初去做网管多好！”
) e2 H- ]" T2 {+ O& P) |　　“网管是啥？”
: u. z: ]7 W! M9 I$ l　　“吧台收钱的。”
　　“是自己的不？”
　　“不是。”
" z! B, Y. z; t9 @& N　　“那有什么意思呀——你怎么不说我开网吧？”
' |& O5 m0 Z# I9 K) M$ T- ?1 _) m　　“你不是穷么。”
- o5 J, ^* z4 \0 l$ a- V4 p　　“也对！”
　　而后小丽咨询我的意见，问我可不可以陪她去买火车票。我说买两张，陪你一起坐车车。
　　小丽顺手摸我的脸一把，咯咯笑个不停。
8 y! J, Y0 }  I5 `& A　　买了一张，终点是没听说过的地方，而小丽会在中途下，去一个我更加陌生的地方。
6 c$ M+ v  k1 h9 D( W　　在公交上挤了很久，小丽贴着我，隔着厚重的衣服依然可以蹭到她柔软的地方。
　　奇怪的是，我明知那是很吸引人的，却仅仅有这个念头，却毫无兴奋之意。
* [4 J' O, c0 t! {, P　　我突然觉得我和小丽好像是已经结婚许久的夫妻，彼此熟悉烂熟于心，抚摸对方犹如触摸自己。
, d- X2 R8 s. i7 c$ Y　　可是车子不断颠簸，她却始终离我一个身位。她习惯了在人群密集的地方与我保持距离。
+ r# o9 v; {8 a: k$ h  x% o　　我见她愣神儿，便逗她。
, X6 ~. |& y/ l: \+ n9 o, T　　“姑娘，从刚才你的手就不老实，请你尊重点儿！”
　　周围离得近的几个人吓一跳，小丽也一脸骇然，“蛤？”
　　我做作的哼一声，像极了村头的李寡妇。
　　“哎——呀？”小丽发狠道，“姐摸你一下怎么了？”说着又摸我下巴一下，小手又快又滑溜。
4 [/ C: t; [9 O, u8 z7 ~　　“你再这样我就生气了！”我把脸一拉。
　　小丽毕竟脑子不够使，这会儿也转不过来，见我一直演，她自己倒没了词儿。傻乎乎楞在那里。
) o( I* X, N6 Y. A/ G　　周围有人轻声叨叨。小丽的脸色急转直下，泪点说来就来，几秒钟的时间眼圈就憋得红了。我一看再闹下去就出事了，一把搂住她的腰抱住，在拥挤的公交上。
# M$ m  Y( x/ ]* z5 G+ h　　“还跑这么远不？”我柔声问她。
　　“臭小祥！臭小祥！”她在我怀里，极低的声音，不断锤我胸口。我就这样抱着她，在别人的指指点点中，直到下车。
　　在路口，我要去商场，小丽要去人才市场
+ v1 I. b, x# t4 y- J* F. ]$ X　我俩说话的声音被呼啸而过的车辆卷走不少，路面是雪水与泥巴被压过的嘈杂，四下都是小水洼，不时被迅速溅起飞花。
　　我们的争执只用了不到一分钟，起先小丽还想用猜拳定胜负，我说“跟我走，”她就乖乖跟来了。
　　到那个鞋店，却找不到那双鞋子。
　　服务员用近似台湾腔调的普通话委婉的说，“对不起先生，您说的那款已经下架了，现在有冬季新款，您可以带这位女士试试。”
4 _; b6 y0 N2 q' {& R6 N　　我牵着小丽的手，在这间装修典雅的店里，一双鞋子一双鞋子的看。
8 @8 N4 G0 c3 p1 h1 R) G2 ~" s　　我看价码，小丽看我。
　　我攒够了钱，戒了三个礼拜的烟。可我只有三百多块，而冬季新款比那双我们看中的要贵不少。
　　有的鞋子明明很普通，可因为系出名门，便随意标上一串数字来彰显尊贵；而稍微价格正常点的，也远超我的消费范围。我唯一能够买的起的，已经被这间风云变幻的店，不知淘汰到哪里去了。
　　我就这样牵着小丽，走走停停，像是中了毒一样，自尊一点一点被消耗殆尽。
0 Q* d6 r$ f5 S2 K# C1 r7 O' j　　在这间店里，服务员穿着统一的工装，像写字楼里的白领，因为阅人无数，很快便看出我的家底。
% k5 p  x, G- `+ I2 G, |+ D　　我硬着头皮，一步一挪在她们的目光下，希望可以找到一双拯救我的鞋子，让小丽穿上她，快点带我离开这个地方。
+ [1 Y. I: J6 W# Z) ~% O9 h　　我和小丽本来是极其普通的穿着，但是在这店里呆的越久，越显得突兀。
　　小丽则始终不说一句话，默默的跟着我走，她的手心里一片潮湿，顺着纹路，一直暖着我的心，给我最后一丁点儿勇气。
# j) t* g# m1 F% N6 n' Q8 X2 T6 |　　快要走完一圈时，小丽轻盈的转到我前面，娴熟的摘下一只鞋子，我看标签，是我手里的三倍有余。
! P3 r& {5 T+ P　　“麻烦您，这款拿双三十八码的。”小丽微笑道。
0 Z3 \( i$ \) V7 a3 p. h　　服务员将信将疑的审视我们，还是去了。
/ W) f) y3 }$ o% }　　我们依旧不说话，小丽坐在宽大的矮脚沙发上，优雅的架腿而坐，跷起一脚，缓缓的褪下鞋子，留半只脚荡在鞋桶里。
　　服务员把鞋拿来，小丽换上一只，气势登时而起。
3 _9 C: }) v9 I: U　　她很老练的试了试，简略指出几项设计上的硬伤，惋惜道，“走吧小祥，”我好像在深渊里见到了希望的光。
# I" E/ l' u$ D# Q　　“这里没姐喜欢的款，我们去别家看看。”
　　出了店，我犹自惊魂未定，说不清是羞辱还是难过，交织在一起，不说话。
4 p# l' |5 e- n3 Z  o　　小丽挽着我，手指陷进我臂弯褶皱里。
　　走不多远，遇到一个职校同学，带着她村容土貌的女朋友，狭路相逢。
　　“小祥？交女朋友了啊？一夏天没见你，原来专心陪嫂子啊！”
& X% Z* @! B6 G7 z0 ]0 m: G  }$ A5 l　　小丽微笑着对他俩点头，而他女朋友好像有些敌对的目光，不断扫量着小丽，好像小丽的出现，阻碍了她这道亮丽风景。
4 _3 J" V: _0 W6 B/ [2 u　　“找到工作了吗？”我想把话题岔开，毕竟他也常去那地方，生怕被他认出来，恍然间手心里已攥出了汗，被凉风一带，冰凉的冷。
　　“过了年儿再说吧！你和嫂子什么时候认识的啊？”
" E7 g7 w+ s+ ?* o4 m　　“有些时候了，近来忙着找工作，忘了给你们介绍。”
4 W2 s5 \2 ]% p　　“我说呢！找一这么漂亮的媳妇儿，自然是无暇跟我们瞎混了是吧！”说着他自娱自乐的笑，引得他身边的村姑更是不满。
　　这时小丽腾出一只手去，轻轻托起村姑胸前挂的一串饰品，像是那种在公园打气球送的赠品一样，在这种阴暗的冬季里，都能闪闪发光的塑料货。
　　“哎呀，这个水晶真好看！”小丽热切道，转过来对我说，“小祥我也要！”
　　村姑的脸立即回光返照，绽放出和谐美满的笑容，悉心指导我们在哪条巷子哪间女生店可以买到，小丽一脸诚恳的不住点头，我意外的发现小丽其实挺聪明的。
- e; \3 f4 [/ t: O　　最后我们皆大欢喜，纷纷与对方依依惜别。甚至过了马路，还意犹未尽的挥挥手。方不甘远去。
7 e( x; n  _) ]/ C0 |3 Q　　“别回家了，直接去外交部吧，巴以和平全靠你了。”
' K3 a# V6 e% `7 _　　“女孩子嘛，总喜欢听些好话的——小祥以后要是追妹妹，记得嘴巴要甜啊！”
) Q3 v* l5 ^8 \& L& v　　我不吭声，小丽便又怕了。
6 c5 v2 r; C6 Q2 p9 l　　你想买那双鞋子给我吗？”小丽试探问。
! Q( o* `/ A2 U　　我又一阵委屈。
　　这几个礼拜戒烟后，做什么都无法专心，时不时就从嘴里吐出一口气，嘶嘶被鼻子吸进去。吃饭后，
  c6 C! ?% Q. h. S3 F$ W; u5 N/ f0 w. j上厕所时，做完后，最可怕是大片大片的空闲时间，被烟雾在口腔中缓冲的记忆一波一波来，无论做任何事都失去了原本的欢愉。
# G+ e& _( N/ _1 ^, i" p; A, J1 Q　　结果费尽心机的一番苦心，失败了不说，还差点被高贵的灼死。
' q$ ~' ^, k0 d& {9 F+ s　　“是这样的，戒了三个礼拜的烟，攒了三百块，本想在圣诞节送你的，看来等不到了，没想到今天也……”
　　说着，就觉得这座城市离我远了起来，四周的景与人都急速扩大，我终于卑微成一粒尘土，可以不顾及旁人的眼光，没种的哭了出来。
" H* k  ~; o4 j9 u8 k* i2 L7 U　　婚纱照拿出来了。相框里两个人神情机械而刻板，陌生的像电梯里不得不一起同行的人，终点一到，立即各奔东西。
　　小张让我把它挂起来，便不再过问。此后几年，她无数次在这照片下经过，却从未停下来看上一眼。
" a$ `$ }+ |% X　　婚期定在了公历三月三号，巧的是，这天是小丽生日。
　　这时去小张家吃饭，早已习以为常了，大家各吃各的，再没人想做一家之主，因为小张就在那里。谁也无法逾越她的权威。
: T: N, `. v& I3 A8 p0 r% m5 f　　小张妈妈给小张准备了一张十万的存折，既是嫁妆，又是心意，不带车也不买新房家电，一切尽在不言中。
　　有天小张在电脑前看汽车网站，看得我一阵犯怵。小张也不理我，过了几天，直接问我家里要了提车的钱，跟我妈两人开了个小polo回来，天窗自动挡，黄色的。
4 d3 A& t; Y% E4 J/ S　　“说好的宝马呢？”我喜不自胜。
/ X3 n* p$ e, d6 g7 M. @5 |) z　　“模样差不多。”小张语气波澜不惊，哼着儿歌。
" d$ D* [! G7 P: a5 P2 l4 T　　“天窗好小啊，还不如不要呢。”
( M+ q) i# \$ f  D1 F　　小张瞪我，“你要是不吸烟，我这就调了去。”
　　我就不敢吱声了。
　　新房还没盖好，我们便先结在老房子这里。
1 w' t- W9 o1 i9 L& M　　小张对大人和对我是两个概念，太会装好孩子了，小时候一定是班长。有时候明明是小张在凶我，我妈听到了，也要过来帮小张再凶我几句。
0 K/ k  h" R# c3 ~- R　　“你给我妈吃什么了？”
　　“什么吃什么了？”
　　“我妈怎么那么向着你？”
　　“哦，我把存折交给阿姨了。”
　　“你妈给你的存折？”
　　“是啊。”
　　“为什么啊？”
2 E( s4 X. h* ^　　“不为什么啊，有什么好奇怪的？”
: S' m6 |  B/ Z- b3 R: F2 Z　　“那可是你的嫁妆啊。”
3 n1 x/ U# y, G. l6 T　　“所以我才有权利支配啊。”
, ~4 l# z  _% H7 X7 @/ R0 N　　“留着咱俩存起来就好啊，我家里又不缺钱，咱们刚结婚，以后再添了孩子，日子很难过的……”
　　“烦不烦啊，给了就是给了，你不准去要！一是我们现在住老人的房子，让大人高兴也是应该；二来你家就你一人，将来不都是我们的，你怎么这么没出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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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哑口无言，直勾勾盯着小张看。
5 m5 @8 n$ L- q0 f9 Q　　“干嘛？不服啊？”
: P" R! N  n7 {0 C7 F- y/ P　　“服，服！”说着我小跑过去，柔情蜜意的揽住她，“这么晚了，一起去车里做一做吧！”
　　“冷死了，不要！”
　　“可以开空调啊……”
5 j" h( d! {: ~; x) a　　“不要，多费油！”
　　……
# m! `% }" Q  w, k　　“以后我要有了钱，就去找你好不好？”
　　“不好。”
　　“为什么？”
- R" S( v" J; ~! ]& f- ~4 ?9 k　　“那时候小祥肯定一把年纪了，而且老婆孩子一大把。”
9 g/ W  @4 o! y0 X9 [. [. A3 G3 r6 v　　“不会的，我会为你守身如玉！”
% Q5 ]5 M$ Y' {, O  V　　“守多久呀？”
! v9 ~- f4 W* F+ U+ ^/ e　　“在下次见到你之前！”
3 L. I2 ~  s. }* h1 x$ F　　“要是一直见不到呢？”
　　“那就一直守！”
　　“一直手啊？哈哈——”
　　“有笑点吗？”
　　“你说你一直手啊——诺，像这样——”
1 Y2 p& }# ]& {) `) A0 _　　“你这笨蛋！我说的是守护的守！”
　　“哈哈——”
　　“你别笑了，亏你还有这心情。”
　　“因为哭了太多次了，觉得眼泪都好像流干了。一天比一天短下去，反而难过不起来了，每一次见到小祥——应该说每一眼，都非常开心！”
　　“那我以后要是想你，怎么办？”
　　“找一栋高楼，在楼顶对着南方喊呀。”
2 B, q9 V" n3 S  m& U- ]- ~　　“哼，你就不怕我跳下去？”
" K: I9 _, ^0 R4 \/ I& A. p& a　　“小祥！你不要总是乱说话，这样不好的！”
7 I+ Q6 t, l. T+ {( o) U" ]　　“生气了？”
! e5 [3 i; g+ o# X　　“有点。”
　　“那我以后不说便是。”
) S& P/ X: u  [9 e6 r4 K% ?8 Z　　“你得答应我。”
5 |: }) E7 v6 h! A　　“我答应你啊！”
　　“答应我以后都不会随便咒自己！”
8 n8 a* X! s# L) j& a　　“我答应你以后都不会随便咒自己！”
　　“小祥真好！”
　　……
% u$ d0 S4 {. k+ P　　……
4 f4 u  f  p* r9 p　　“诶，我是不是很小啊？”
　　“蛤？”
　　“我弟弟啊！？”
　　“还好呀，为什么突然这么问？”
2 u( v" M* j, i% I　　“一直很好奇而已……我又没见过别人硬起来什么样子。”
  E6 W& f7 e5 ]　　“——但是小祥是最好的！”
　　“仅此而已？”
　　“仅此而已！”
　　“到了家里，电话也不能打吗？”
/ I+ @  u' n* x$ m  E1 }  M　　“唔……最好不要。”
# G2 o# T# `- r4 g* E  t9 [5 P4 D0 n　　“怕我扰乱你的平静生活？”
+ f6 F2 S$ @( E. z. _  C  J　　“应该是我不想扰乱你的生活小祥！你还这么年轻，将来应该和正常的男孩子一样，穿西装打领带，做事风风火火的，而不是整天想一些有的没的。”
6 e6 o% Z: E- s( {　　“再也无法联系了吗？”
　　“我会换掉手机，但是小祥的号码，无论何时，我都能随口背出来——我若是忍不住，便去公话给你打长途，好不好？”
　　“你会不会忍不住？”
　　“尽力而为！”
# w1 M" v5 V1 {, }% h0 k* W　　“一想到还有许许多多事情没来得及与你一起做，就难过的想哭。你要是早点告诉我你会在冬天离开，那么我们就可以提前准备了啊！”
　　“可是总有遗憾是无法弥补的呀！”
　　“能多补一些，就多补一些啊！”
1 G+ C& X4 p, @' Z7 Z　　“比如划船呀，唱歌呀，或者去吃烧烤或者郊游什么的，在我看来只不过是生活的一部分，都是可有可无的，对我没什么吸引力——唯一在乎的，只是能再小祥身边就好，这样子其他的事情就都有了意义——所以，‘与小祥在一起’，就是我最想做的事，其他的，不用一直附加的，反而会觉得累。”

+ H* w. |/ F/ T5 Y2 O) I. j( X“你这样说，我又会想更多没有做的，比如像我们这样说话都很少，除了吃饭，就是做那个。”
　　“你喜欢就好啊！”
6 \- u( S( F' ~, T　　“那你呢？”
　　“你喜欢的，就是我喜欢的啊！”
　　婚期前几天，小张匆匆去了趟外地。我问她，她说去了鼓浪屿，还了个心愿。
9 }3 |' `' [& q9 s' _　　没有车票也没有相片。小张一如既往的高深莫测，像一座小型图书馆，蕴藏着不计其数的已落尘封的故事。
　　出门前，我给小张发短信，“一会儿盘头，我去陪你啊？”
　　小张很快回，“不用，明天事多，你睡觉。”
7 d$ ]; F: A9 e# F% t　　“一辈子就这一次，我想尽量做的圆满些。”
　　“真有心就把以后的日子过圆满，形式主义大可不必。”
3 `8 J2 z9 A8 I. N: w. v7 I, C8 X　　“冷血鬼！”
　　“滚！”
　　不少亲戚朋友在房间里贴着拉花和喜字，我爸妈喜气洋洋的迎来送往，见我换衣服出门，便问，我答，“我去陪小张盘头，明天一早就回来。”
: a9 R$ k$ Z' `. }% b　　“新娘盘头不用男方去啊？！”
　　“一辈子就这一次，我想以后过的圆满些。”
4 r$ J1 Z, B. @! Z# D" I　　“这孩子，媳妇迷！”
　　打了个车，当年小丽工作的店早已不见了，便去了就近一家。
, D: x$ J/ `7 H" @+ k　　时间也就是这么快，当年我来时，服务生居高临下的眼神，怀疑着我这样不学好的毛头小子是否可以拿足了钱，一双双诡异的眼神，时刻都有见我没钱暴打一顿的样子。
& o/ M* f1 A$ i& j2 p5 ]0 T　　而如今，迎面一个约莫二十岁的小伙子，虎头虎脑对我喊，“哥！来啦？！”继而热情的与我带路，服务周到又麻利。
  X1 }4 m2 }. }! ?4 `: N! E　　也不知是时代进步了，还是别的什么。
　　“看您身体这么好，叫两个怎么样？”小伙子对我挤挤眼，三言两语就挤兑的我要多花一倍的钱。
2 L7 a( Q2 A+ \　　“有叫丽丽的吗？我不知道牌号，有的话，叫个南方的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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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个？”
　　“一个，我外强中干。”
　　“哥您谦虚！稍等就来！”说着，一阵风似的跑了。
/ \) a- M8 H# f2 T) x　　这屋里还是没跟上历史的脚步，依旧老树枯鸦，与浴场外面金碧辉煌的大气景象截然相反，处处显得外宽内忌，一如我生活的地方。
& x# [. G/ c; c* z; |1 G" g' h+ i4 {　　或许世道大多如此。
　　烟盒里还剩最后一根，晃起来空荡荡的回响。怕等得久了，便先点上了。
3 c: v1 `/ U! i　　给小张发短信，“我决定为了你戒烟！”
　　“戒烟是为了你自己啊！”
　　“那我不戒了。”
　　小张就没了音讯，她显然不信。门被推开，闯进来一个年轻女孩，模样甚是俊俏。
- I9 @! t& I; e2 z　　“老板您叫我？”
* s( g* q4 g8 X' D2 R  ^　　“你叫丽丽？”
8 E, c! q) h& O, W) m* {! i　　“是啊！”
$ C& y- S9 ^' L& V- N5 R　　“多大了？”
　　“十七！”
　　“我不信。”
　　“不信您试试？”
　　而后在我新婚前一晚，我护了人生中第二个失足。恰好她也叫小丽，所以严格意义来说，我护过的失足，只有小丽。
　　此刻我的未婚妻正在婚纱店盘头做嫁妆，而我赤身**与小丽缠抵在一起。时而想起，罪恶的快感如电流走过全身。
　　灯光昏黄厚重，沉沉打在我俩身上。我挪了挪角度，看到小树苗进出在那个地方，就像一根羸弱的羊鞭摆在没有火的木炭上烧烤。
　　“你还有烟没？”我问她。
　　“没啊！”女孩专心致志的收拾自己的东西，像愉悦的劳动人民，收割好了麦子，开心的回家过年。
　　“做多久了呀？”
( H+ w: r$ S( Q4 J) i0 p; k　　“几个月呀。”女孩套上衣服，麻利又迅速，对我莞尔一笑，“老板下次来再叫我呀，我带个姐妹儿一起伺候你！”
+ @" w. ]2 r9 v: c8 Q) o' t　　“不陪我坐会儿吗？”
　　“下次啦！”说完，带上了门，把我独自留在昏暗的房里。
# m7 Z2 @. f) R: b0 u2 M# b　　我百无聊赖，躺在床上看手机。
　　小丽的QQ头像是蓝色头发的系统头像，从来没有亮过。我怀疑她是不是忘记了怎么上QQ，又或者忘了号码或者密码。
" Y  l( C0 U4 Z# _' ^　　可是她的签名改成了，“小丽永远爱小祥。”
　　是在给她申请完QQ的第二天早上，她自己跑去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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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么多年，也是不经意的就过去了。小丽的名字始终像盘根错节的植物，扎进我的心里。可随着时间的推移，我只能隐约拼凑起小丽的音容笑貌，可是很多次在梦中，我都再也看不清楚她的脸。
　　这才发现，我们连一张合影都没有。在一起只顾着吃饭和上床，青春是来不及享受便开始缅怀的经历，这过程全部都是暴走的性欲与食欲。
, X6 L0 q% V) e& L. |6 {　　刚买电脑那几年，给小丽留言是我每天必备的工作。我对她寒暄，跟她嬉笑，时不时凶她一凶，很少眼泪鼻涕的求她回来。
6 G& }; K6 e) Q- V! M4 R　　小丽现在，孩子应该都很大了吧。或许会像小丽一样，有雪白的皮肤黑亮的头发，健硕又温柔。我要是抱他，他应该也会用好听的普通话问，“叔叔，你是谁呀？”
　　可能小丽也胖了，至少不会太走样。每天在她身上践踏的汉子，应该是皮肤黑溜溜的农村人吧？听说有点关系，难不成会是小县城里肥头大耳的小公务员？只见他在小丽身上动不几下，就交了枪，气喘吁吁的红了脸，像我第一次见小丽时一样——而小丽也温柔安慰他，两人说着说着，便笑了。
# x7 S" L3 J  N' P/ y) ]　　时间过去了那么久，我根本都不会哭了。“像个男人一点！”小丽的话时常在心底响起，在我每一个撑不下去的瞬间。
　　小丽走的那天我也没哭，像终年笼罩在这个城市上空的薄雾，揪心不止。
) G: v5 q3 C0 V3 T. M　　在候车室，小丽买了本杂志，准备路上看。我坐在她旁边，看守着她的大包小包。
3 K9 u9 H' t4 P( V9 r　　小丽异常的冷淡，看得出来装的也很勉强。
　　她随手翻书看扉页，忽然对我说，
  f4 K& m5 S5 o1 e, S　　“小祥你看，这首歌我会唱诶！我唱给你听好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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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是杂志的最后一页，印着通俗歌曲和简谱，歌名叫《风筝》，歌手是孙燕姿。
　　在人声鼎沸的火车站里，小丽在我耳边轻声浅唱，一如她每日在我枕边轻轻的喘息。
　　仿佛世间只剩下我们二人，音符错落有致的跳跃着，句句伤神。
6 D/ s$ C. f: p　　我只盼时间过的再慢点，若洪荒仍有主管，请将我们永远抛弃。
　　我送她上车，安顿好，怕过路车走的急，便下去在月台看她。
" |- D3 G5 A& _　　隔着模糊的车窗，小丽的脸就此在记忆里道别，从此再无音讯。
　　半夜还是去陪了小张，虽被她责怪，但看得出她蛮开心。
　　天快光时，我们坐不同的车分头回家。几个小时后，在乱哄哄的喝彩中，我被司仪鼓励向小张表白。
　　小张的婚纱是影楼租来的，在镁光灯下有些黯淡。她依旧挂着不冷不热的笑容，宛如这个社会精心培育的淑女一般，亭亭玉立的站在我的面前。
　　在我遇到小丽之前，小张这样子的女生，一定是我心目中的完美女神，当时若知此日，定死而无憾矣。
　　可小丽偏偏非要给我打上一枚烙印，像军荼利养的孔雀王，让我懵懂之年遇到极限的经历，让我而后的日子都成了废墟。
0 d7 m) g& G  A8 L8 ]/ y; O! Y$ O　　塞翁失马，安知非福？
　　若我可以一直普普通通的活过来，那么今天，我一定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忽然间好像明白了小张那不屑的笑，她似乎在说，“你这样的男人，能娶到我，不是天大的幸运吗？”
% ]6 `$ }  v2 Q　　是的，是的，以前来说的话，是的。
0 t, ~! C* C. h( K3 ^- Z* d9 d5 v. s* {　　真的，对不起。
——台下的人起哄的热切，瓜子和糖块时不时丢来。我看着小张，她也看我。她的眼神很古怪，就像前几天她收拾屋子时，随手扔了我的那件T恤。
: _5 t; }6 C  k, k/ ^　　那是我们第一次吵架。换句话说，那是我第一次对小张反抗，甚至动怒。小张自然不吃我这一套，一个电话弄得两边家里鸡犬不宁，四个老人轮流给我道歉疏导，谁也不知道扔了件破衣服，怎么就这么大仇了？
　　小张心里一定清明的很，那件T恤几乎洗得破了，纤维与棉料近乎透明，还藏着不扔，不是信物，又是何物？
　　她轻而易举的打碎了我与小丽的来世。
　　灯光让我有些眼晕，小张的脸看起来更加趾高气扬。
" l/ E, I. o' N. d8 W# r6 k　　主持人又在催了，逼我说一些我从未说过的话。
　　小丽结婚时，会听到什么呢？怎样的话就能让她眉眼弯弯了？
/ \' C# j8 t& u$ S0 E　　“不工作了好吗？”我问小张。
6 }$ N1 S: H* _; ^$ x+ L0 G) B  x8 p　　“你养我啊？”小张冷哼。
　　“我爱你！”我冲口说出这句，小张和主持人都楞了一下，这好像不是原先设计好的原词。
+ u/ f/ Q$ [; ]/ f6 U3 H　　莫名其妙的桥段还是让观众们沸腾起来，主持人宣布开席，我俩就退了下去。
　　几个朋友随着我们，去换衣服的路上，准备给包间敬酒。
　　路过分叉口时，小张落下一步，让过几个伴娘，在我身后道，
　　“我也爱你啊。”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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裸睡男孩

妈的谁么人嘛    禽兽   就这样完了   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