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蜀老行当 之 “ 卖打药”

飞哥神侃

“打药”为四川方言，从字面上理解为治疗跌打损伤的药物，在川话里也可解为堕胎之药。“卖打药”之人就是靠走乡串县摆地摊卖药为生的江湖人，旧时皆称为“跑滩匠”。


解放前，江湖人每来到一个新地方做买卖，首先要拜山头，即拜会一下当地的袍哥大爷，此举称之为“落教”，“落教”在方言里就是懂规矩的意思，如不拜山头擅自开摊，自会有地痞流氓找上门来潲皮闹事，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卖打药”分为两大门派，一为“外家”，二为“内门”。因所售药物用途不同，其经营方式也有所区别。


“外家”所售以外用药酒为主，卖药之人会得一些药理，能按摩，可接骨。其人外型多彪悍，会得几路拳脚刀枪。因而常以卖艺为幌，售药是真。


做买卖时，先来到当地人多喧闹之处，寻一空地便开始摆摊。川人以爱凑热闹闻名，在摆摊的时候便已围上来几个闲人，在旁交头接耳猜想是做何行当。待卖药之人在地摊上摆好瓶瓶罐罐后，就拿出一面铜锣“哐当、哐当”一敲，围起看热闹的人就更多了，这时卖药之人就开始交代他的场面话，：“各位父老乡亲，兄弟落难来到贵地讨点生活，承蒙祖上留下几套拳脚，今天在此耍上几路为各位助兴消遣。俗话说得好，在家靠父母，出门靠朋友，如果大家看我耍得好，还有那么几下子，就请在场各位有钱的捧个钱场，没钱的帮兄弟捧个人场”。场外这时有性急之人喊起来：“莫东说西说呢，你耍不耍得来哟！”。卖药之人随即接过话口；“这位大哥说得好，光说不练是假把式，光练不说是傻把式，又说又练才是真把式，好，我给各位耍起来”。立马脱下对襟衣褂开打，先拳后腿，练得是风升水起，来上几个回合，看场外围观的人聚得差不多了，叫“好”之声也有了，便停下拳脚边擦汗水边进入正题：“多谢各位助威帮衬，兄弟在此谢过。稍后再给大家来套祖传“追风刀”。”这话就是留客，先把看客的胃口吊起，以免人走场散，接着又道：“刚才有位大哥问我，像你们练武之人是不是常常受伤。”其实根本就没有人问他，这是他的过场话，一种自问自答的方式。：“我说是，练武之人难免有个跌打损伤，碰到手，扭到脚，那我靠什么，靠的就是我这祖传药酒，它专治各种跌打损伤、风湿麻木、腰酸腿痛。在家里备上一瓶，可除湿，可祛於。如果你碰到哪儿，撞到哪儿，你拿我这药酒擦上几次，包你三天见效，好了之后，你上山可打虎，下海可捉龙。今天兄弟只来收个成本，不为赚钱，只图大家为我传个美名。”以前医疗条件差，百姓又相对贫苦，经过他这一练一吹之后，便有所需之人图便宜上前买上一瓶，是否真的有效，就只有用了才知道了。


其二则为“内门”，即是卖口服之药。此类“卖打药”的人全靠口才混饭吃。他们会用一点草药，懂得一些偏方，所卖药丸也为自己所配，不敢说吃了他的药能否把人医好，至少能做到不会吃死。


这些人善于察颜观Se，口才了得，两眼透着狡貊，一看就知是江湖油子。摊上备了很多药罐，里面是各Se的药丸，你说得了什么病，他就可以拿出什么药来，总之是没有他医不了的病，治不好的痛。甚至还有包你生男生女的灵丹妙药，当然等你吃了他的药以后，他在何处就谁都不知道了，你是生男生女他也管不着了。一张嘴是吹得天花乱坠，还时常冒出一些老中医都不知晓的医学名词，都是“卖打药”的人自己随口杜撰，几吹几侃就把你骗得是晕头转向，着了他的道。


以卖****“金刚大力丸”为例，摆好摊后，如围观者多为成年男性，他便开始工作：“各位大哥，兄弟今天在这里一不卖艺，二不卖药，就来和大家摆下龙门阵。常言说得好，天黑就要睡觉，睡觉就要做梦。这位大哥，你晚上做不做梦？”他找一个面似憨厚之人问道，那人正丈二摸不到头脑，随口答到“要做梦呀，天天都要做”。那“卖打药”的人接过话来：“对，我们每个人都要做梦，梦有恶梦，美梦，升官的梦，发财的梦，还有各种莫名其妙的梦，你做的却是艳梦，你梦到你骑着高头大马，马上还坐着一位美丽的姑娘，你轻轻把她搂在怀中，姑娘黑黑的长发抚慰着你的脸颊，你将她带回了家，扶上床来正待轻解罗衫，突然你却那个了，你要问哪个了，你“跑马”了，何为“跑马”？《黄帝内经》有记载，也就是，你，遗精了！”刚才答话的人这才知道被这卖药的人洗刷了，后悔不该乱答野白，羞得是满脸通红：“你，你说啥子哟”。这时卖药的人拿出一粒黑乎乎的药丸：“但你不要怕，我这有祖传灵药，此药原为宫廷御药，我祖上有缘得此秘方。男人吃了它，可壮阳治肾亏，包你金枪不倒，夜度良宵。女的吃了它，可治月经不调，阴瘘滞下。”旁边有人不信：“你里面有些啥子哟？吹得那么好。”“这位仁兄算你问对了，不是我吹，我这药里面有麝香，有熊胆，有虎鞭，有犀牛的角角，鹰的眼。还有各种名贵中药材，采自哪里？采自昆仑山的尖尖，蛾眉山的颠颠，还有鸭路江的边边。在下姓周名位仁，我如果哄了你，骗了你，你骂我周位仁的妈。”旁人听见他这样赌咒，便你买我也买。其实不然，卖药的人说他叫周位仁是说的“周围人”，骂他“周围人”的妈，当然就是骂围在他周边那些人的妈了。由此可见此类“卖打药”之人口才是如何了得。


现如今，随着医疗条件的改善，人民素质普遍的提高，很少有人再相信这些江湖游医，“卖打药”的人也就日益减少，仅在乡间场镇还偶有得见。川人生性诙谐，因“卖打药”皆是胡吹乱说，人们也就把那些聊天吹牛吹过头的人，称之为“卖打药”。


写到这里，忽然惊觉自己怎么就好像是此类人。郁闷了，以后看来不能乱卖打药了？夜深了，关机，睡觉。

飞哥神侃

啊  沙发！

阳光拨

:titter: 呵呵，不错，有意思

Visn

在多写点类似的帖子

吜朲才筷樂

:titter:

现在这一辈人没有多少人说了

只有上一辈的人喜欢说```卖打药

cx1575

这个是四川特Se，，有可能要失传了。。。。。

阿铁

小时候听人说得多，现在都很难听见了，感谢飞哥文章，让我晓得了这么多知识，嘎嘎！！

其实往事如云烟

勒位是高手.

久仰久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