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斗城九宫十八庙的镇江寺地界,坐落着不怎么起眼但是却在全国名声大噪的遂宁市川剧团,我就出生在与它相邻的小弄巷中。 这是三教与九流相混杂的地界,茶馆、酒馆、走卒与摊贩,还有隐隐约约的锣鼓喧嚷卿卿锵锵。小时候跟着爷爷从那个挂着脏兮兮小黑板的门前走过,他总要停足看看,啧啧两声:“今儿有新戏”,或者是“唱几天了还不换”。我也由此得知,那里有个川剧班子。遂宁人的川剧情节或许都衍生于这样的细微末节中,继而沉迷热爱。后来,爷爷去世了,那些曾经风雨不改的名角们也开始老去,热闹的戏院门前开始冷落,小黑板上的曲目久久不换。我心中有些许失落,那些曾经的繁华或许都注定会泯灭在时光更迭中。 2001年,我小学毕业,我的母校长乐街小学在之后一年与川剧团联合创办了遂宁市少儿业余川剧艺术学校。师弟师妹们不再像我那时一样在课余扭扭捏捏地学吹竖笛和口琴,而是上台词课、表演课、声乐课、戏曲课,曲牌锣、一锤半等等,头头是到,成为了新的小川剧迷,不论是诙谐幽默的传统戏,还是新创作的现代段子,不少同学都唱得绘声绘色。川剧团重新热闹起来,有人说:四川的川剧艺术有了接班人,再不愁老了看不到古装戏了。 后来的某一天,我从那条路走过,新的折子戏演出曲目又挂在了门前,一个花白头发的爷爷提着茶杯,像曾经我爷爷一样在门口驻足,看了一会,悠悠地进去了。我不知不觉地尾随他进去,里面正热闹地开场。不少痴情未改的老川剧迷们在台下坐着,如痴如醉。我不懂川剧,也被这样的气氛感染,投入,看台上的你来我往,看台下的痴迷安逸,一出剧落幕,身边的戏迷们或者热烈地互相讨论,或者回味着小声哼曲。我突然懂得了这种热爱,川剧的存在,不仅仅是一份艺术的承载,也是这篇土地的记忆,是川剧迷们一生的情怀,更是最真实的百姓文化。 而今,那个我曾经以为会随着时光如同街边的走卒摊贩一般泯灭消失的川剧班子,如今已经名声大噪,虽然,它仍然只是不起眼地坐落在那里,偶尔传来隐隐约约的锣鼓喧嚷,卿卿锵锵。 (冯虹) |